骆菀青愤懑不已,这趟苦就算白吃了麽?梁禛小儿莫要高兴得太早!她心中冷然,面上却惨然一笑,“爹爹!您当真相信女儿只是吃坏了肚子?”
骆璋凛然,“女儿何意?可是有人陷害于你?”
骆菀青以袖掩面,失声痛哭,“爹爹!是那童莺儿!她给青儿吃了些糕点,青儿吃下后便不舒服得紧,这才跑去外间想呕吐出来,结果……结果……呜呜……”骆菀青趴在锦被中,早已泣不成声。
骆璋眼看宝贝女儿如此难过,胸中怒火直冲天灵盖,忍不住拍案而起,“该死的贱妇!这童莺儿是何方神圣,如此猖狂恶毒!”
“爹爹……她便是……便是梁大人房中的……婢女……”
……
皇家围场荣安殿,参与秋狩的部分文官便住在此处。
翌日清晨,荣安殿大殿内,安远侯梁胜只觉得头疼,自己早说过烟花柳巷的女子上不得台面,莫要去搞这些有的没的的。可母亲与夫人偏要找一个什么瘦马送与儿子,这下好了,在这围场秋狩,全城显贵皆在的重大时刻,兴平侯骆璋找上了门来,还选在大殿当中,喋喋不休地向自己诉说这名瘦马是如何给自己的宝贝女儿下毒的。
“咳,咳!我说兴平侯爷,小儿顽劣,收来这不知事的贱婢。”梁胜干咳两声,适时打断了骆璋的诉说,“贱婢犯了错,我梁府自然是留她不得了。我这便去唤来犬子,叫他押来那贱婢,杖毙当场。子圭您看如此处置是否妥当?”
“梁侯爷言重了!璋万不敢有杀人泄愤之意,王爷好容易答应承接大宝,普天同庆之际怎能随意杀生。璋只盼左都督能识人知面亦知心,莫要被蛇蝎婢女迷惑了心智。只是吾手中并无线索,至今不知小女究竟中了何毒,去寻了那替小女看病的刘太医,刘太医却在今日一大早回宫替贵人看病去了。菀青乃吾膝下独女,此番受此大罪却是受得云里雾里,不知梁侯爷能否替吾查证一番,如若是我骆府有奸人与他人勾结,让人钻了空子,也好让璋在回云南前能铲除内鬼,路上也能行得安心……至于贵府如何处置家奴,璋万不敢随意置喙。”
“子圭且放心,吾这便亲自去犬子营帐查探,定要给侯爷您与令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梁胜神色凛然,人家的独女在儿子帐内出了事,虽说儿子不在,但毕竟是在儿子地盘出的事,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骆璋颔首,见目地已达到,放下心来,复又冲梁胜深深一揖,“子圭叨扰多时,这便告辞……”
已被梁侯爷单方面决定了死亡方式的婢女童莺儿并不知道自己已然活不长久了,她安顿好来访的骆菀青后,正要回到自己的偏帐便被骆菀青带来的婢女画鸢唤住了。画鸢告诉童莺儿,自家小姐带来了梁大人的宠物白雪,为了让左都督一回大帐便能看见整洁貌美的白雪,让童莺儿及一干婢女都去河边给白雪沐浴熏香。至于骆菀青这儿,有她们几个照顾自家小姐就够了。
童莺儿从不为这些琐碎小事伤脑筋,她压根没有多想便接受了画鸢的安排,所以等梁禛狼狈不堪的再次回到大帐时,童莺儿正在偏帐举着一把雕花檀木梳细细地替白雪梳理那一尘不染的长毛。
“莺儿,你躲去了哪儿?我要沐浴时,竟一个人也寻不见……”梁禛望着满脸闲适的童莺儿,回想自己刚经历的惊心动魄,没来由的竟觉得委屈至极。
“大人!您钻去了哪儿?为何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童莺儿惊讶极了,她一把扔开手中的木梳,冲到梁禛身边,踮起脚费力地替他拍打头顶及肩头的木屑。
“两个时辰前,骆府的姑娘来了,在您大帐内吃茶等您,可您久久不归。听卫兵们说梁侯爷也来寻过您,今晚找大人的人可真不少,只是他们都等不及大人回了,都又走了……”
梁禛无语的看着兀自忙活的童莺儿,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家大人被人卖了或许你还会替那歹人数数钱。”
“大人缘何有此一说?”童莺儿惊呆了,梁禛为何如此蔑视自己,自己可是一直都在矜矜业业地干活,“莺儿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大人尽管明示!”
梁禛烦躁的挥开她的手,扯了扯沾满木屑的领口,“我要沐浴。”
童莺儿得令,麻溜地转身冲出了偏帐便替梁禛张罗开来。梁禛本想问一问骆菀青究竟吃了何人给的吃食,变成了那样。可一看见童莺儿那剪水双瞳,便知如若问她,必定会迎上一张懵懂的脸。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童莺儿接下来的话,“还会有这样的事?奴婢怎么就不知道?”
最终,梁禛什么话也没问,只狠狠地揉了揉脸,一把甩开偏帐的门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今日无事,没有围猎安排。肃王爷昨日初定继承大统,今日尚有诸多事项需要沟通,行围暂停一日,明日再继续。梁禛昨日折腾狠了,白日随扈围猎一整天,傍晚回到营帐又钻木堆,又是扛女人躲避搜寻的,身心都疲惫不堪,一直睡到午时方醒。睁开眼来便觉得心中惴惴,虽说把骆璋糊弄过去了,但昨晚之事,干系重大,须得搞清楚来龙去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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