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禛心中莫名一松,鼻子酸楚,只觉自己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经此离别经年,再见面时依然此种自然又美好的气氛,让二人之间似乎更多了几分体谅。七盘关上的怨恨早已随风飘逝,剪不断理还乱的思念与愁肠百结的牵挂萦绕心头多年,今日见面齐韵给出的第一句话便让梁禛有了历经磨难终成正果之感,她终究还是自己的啊……
该来的总会来,该谈的还得谈,一番你侬我侬后,梁禛再次提及要带齐韵离开濯庄。
“对了,禛郎是怎么寻到我房间的?”齐韵睁大眼睛凑到梁禛眼前。
梁禛心中一个咯噔,不就是从你闺房柜子后钻出来的麽……
可他不能这样说,这是他心中的痛,他宁愿装作不知道此事依旧与她如往常般山盟海誓。“……咳……我迷翻了你的下人们,自窗户爬进来的……”
齐韵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如此多房间,梁禛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房间并翻窗进了屋,我的禛郎果真不同凡响!她激动地抱紧梁禛,满脸的幸福与崇拜,“我的禛郎果然厉害!比那老挝人,摆夷人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怎地?摆夷人也来骚扰过这里?”梁禛惊异,那思罕对朱成翊一副视若己出的模样,真的很难想象以往居然还与朱成翊有过对立的时候。
齐韵止住了话头,再高兴也不能拿朱成翊的安危开玩笑,她敛了笑,整理了一番脑中的思绪,还是想再与梁禛确认一番,她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梁禛的眼,“禛郎,我同你走,你便放过翊哥儿了罢?”
梁禛心中苦涩泛起,此次自己将一众部下阻开,单枪匹马勇闯巨石阵,也是因为考虑到齐韵对朱成翊的一贯态度,不想齐韵为难,自己一人出马避免人多嘴杂节外生枝之故。如若此番顺利将齐韵带走,那么这事便就此揭过,朱成翊三个字他决不再提,甚至可以为他朱成翊作掩,朱成翊便永生留在这荒蛮南地即可。
就他本人来说,巴不得立时将朱成翊大卸八块!虽然自己早已做好睁只眼闭只眼的准备,但齐韵亲自再一次替朱成翊求情依旧重重的打击到了梁禛,尤其是在自己发现了朱成翊的密道后。梁禛的别扭劲又犯了,他赤红着眼盯着齐韵。
“你从来都只考虑他,不考虑我!你可以为他而放弃我,那你可以为我而放弃他麽?”
齐韵怔然,她想不通这有什么好比的,朱成翊现在的处境完全无法与梁禛相提并论,也不知梁禛为何非要与一个落入井底,境况悲惨的人比较。她可以为朱成翊的生命放弃梁禛,但她同样可以为梁禛的生命放弃朱成翊,可关键是目前也没什么能威胁到梁禛的生命,而朱成翊的生命却是切切实实地被捏在梁禛手中。
她吞了一口唾沫,仔细斟酌了一番自己的说辞,“禛郎,我可以为你放弃我自己的生命,可是翊哥儿……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可以当作可怜他……”
梁禛心中怒火熊熊,他不想自己与齐韵温情脉脉的重逢被人扰乱,他抬手止住了齐韵的话,“韵儿乖,莫要再谈与你我无关之人,那个人,你日后都勿要再提,禛自会妥善处理好的,定然不会让你为难,你且相信我一次吧!”
他轻轻捉起齐韵的手,“你收拾好东西,咱们便离开这里。”
他没有同齐韵说怎样离开濯庄,齐韵只当他会带自己原路返回,再说梁禛是单枪匹马来的濯庄,就算想对朱成翊做点什么也不可能。更何况,梁禛抛下可用的逾万雄兵不用,悄悄潜入濯庄,便很能说明他的态度了,自己趁这次他来与他一同离开,似乎也是再合适不过了。齐韵心中欢喜,见梁禛只顾低头想事情,似乎有心事,便不再问,低头只顾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庄子也忒大了,我进来这庄子颇费了些时辰,韵儿可知这庄子是否还有出庄的捷径,或者……密道?”梁禛喝着茶,冲忙碌不停的齐韵不经意地问道。
“哪有什么密道,我自个儿坐马车出庄子也得要小半个时辰呢,更何况你了。”齐韵嘴角含笑,笑眼弯弯,“咱要是用走,没一个时辰怕是出不去的。”
梁禛拿眼仔细盯着兀自忙碌的齐韵,见她神态自若,温柔如常,与自己的相处也同七盘关离别之前一无二致。或许,密道之事她并不知情?
朱成翊那小儿一直对韵儿心怀不轨,挖这密道完全符合他那猥琐阴暗的本性!梁禛晃晃头,他一直避免去想朱成翊与齐韵的相处之道,只要齐韵一心对自己便已足够。如今看来齐韵对自己倒是一如既往,自己再纠结她怎么看待朱成翊完全就是自寻烦恼!他不再去想朱成翊,只敛回心神,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将齐韵带出濯庄。
辰时已过,婢女翠儿与嫣红终于来到了齐韵房门前,眼看自家主子已经自己拾掇好了,这两位婢女伏在地上一个劲直磕头。齐韵自是知晓东苑的婢仆们皆着了梁禛的道才起得如此之晚,反倒温言宽慰起她们来,让她们送来些膳食后早早出了自己的房自去干活,只留了自己一人在屋中绣花。
待得人都出去了,齐韵进得里屋,将藏身于大方角柜中的梁禛放了出来,“禛郎可有被憋坏?”她满眼担忧地望着梁禛青黑的眼睑,“禛郎累了这几日,都憔悴了许多,快去床上歇息一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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