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二小姐呢?”齐祖衍开口问道。
“回老爷的话,二小姐正在午睡,睡下已经快一个时辰了。”知春恭敬又伶俐。
梁禛放下心来,既然姑娘家正在午睡,那皇上定然就会走了。就在梁禛拿着渴盼的眼神望着朱铨的后脑勺,等着他发出撤退的命令时,梁禛看见这位威严的帝王转过了头,“你们先在此处等朕,朕进里屋瞧瞧便出来。”
梁禛傻眼了,齐韵好歹还未出阁,这朱铨如此待她,莫非笃定了齐韵就是在装傻?梁禛呆立当场,心跳到都能感觉胸口扯得痛。
齐祖衍也觉意外,“皇上,小女午睡,仪容不整……怕……怕冲撞了您。”
朱铨却不以为意,大手一挥,“无碍!二妹妹比朕小了一辈儿的岁数,朕当她小孩子呢,朕难得来一次,就这么走了,心内难安啊!朕只是想确定二妹妹安好,齐大人莫要介怀才好啊……”
齐祖衍惶恐,忙又缩到了地上,叩着头延请朱铨入内。
梁禛害怕极了,他怕齐韵真的是在装,装傻装得好也是要靠才华的,这是一种和聪明人的艺术一样艰难的工作,梁禛第一次无比渴望齐韵是真的痴呆。梁禛也无比的恐慌,朱铨如此随意地对待齐韵,如若不只是为了确认齐韵痴傻的真假,而是对齐韵别有他想,自己可真是毫无办法了……
朱铨踱着方步向齐韵的闺房走去,脚步笃笃,仿佛踏到了梁禛的心上。他满目凄惶,神情悲惨,直到齐祖衍扯住他的袖口可劲甩。梁禛看见齐祖衍冲自己拼命使眼色,他心中一个激灵,才又默默低下了头,不再多看。
朱铨屏退随行的宫人,独自进了房,一阵暖香袭来,纱幔掩映中,他看见了油亮花梨木雕花大床上的睡美人——他屏住呼吸,深深看进了纱幔,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乌发如云,唇似桃瓣。美人正在安睡,朱铨甚至能想象那多情的眼眸若是睁开,该有多么的婉转生辉!
她果然是长大了呢,同幼时那般美得刺眼,怪不得自己那短命侄儿逃命也要带着她……朱铨轻轻坐上床头的春凳,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他看见一双明眸闪现,内里波光流转,若有繁星。
“老伯!可是来寻韵儿玩耍?”帐内娇莺声起,没有情理中的高声尖叫,也没有闺阁女子的羞涩与娇嗔,那双明眸的主人腾地自床上坐起,仅着中衣跪坐床沿,俏脸猛然贴上依旧垂坠的床幔,将脸绷出令人捧腹的怪异形状。
“……”
第一次被人叫老伯,朱铨显然有点懵,待他反应过来齐韵是在叫自己时,眼前的床幔已被人唰地一声自内打开,那双婉转生辉的眼眸果然如预料般夺人魂魄。
“韵儿藏了花生,老伯可要吃些?”眼前仅着了中衣的姑娘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地冲他眨眼睛。紧接着一双素手探出,露出内里的几颗圆滚滚的花生……
朱铨哑然,他想起离京前最后一次见到的那个古怪精灵的漂亮小姑娘。当时朱铨正受太子忌构,在上书房当着太-祖的面与太子大吵了一通,完事了正怒气冲冲地经过后花园的假山丛,突然头顶一阵劲风,朱铨伸手一捞,竟捉住个小孩!提至身前一看,原是齐韵。那时的她只到他腰间,和更矮她半个头的朱成翊一道在后花园爬假山……
“二妹妹,朕是你四哥。”朱铨面沉无波。那时的齐韵深受太-祖与太皇太后宠爱,时常出入宫闱,与太-祖的儿子们也颇为熟络,便互相以兄妹相称。
“四哥?”眼前的齐韵似乎有点惊讶,她披头散发,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名龙眉凤目的威严男子合不拢嘴,时间一长,清冽的口涎顺着张开的嘴角蜿蜒向下,直流向那洁白丰润的脖颈……
☆、揭穿
朱铨走出齐韵房间时面黑如碳, 这齐韵果真是痴傻得有些厉害,不过说了几句话, 便口水鼻涕糊了自己一手。都是那朱成翊的错,自己活不成了还要扯着齐韵跳崖。若不是梁禛的飞爪拦了她一下,齐振捡回来的就是她的尸体了。
朱铨情绪低落, 梁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皇上不高兴了就是好事呀!韵儿果然痴呆得上了档次,连朱铨也将她放弃了。此时的梁禛完全沉浸在齐韵遭到朱铨嫌恶的喜悦中,压根没想过如若齐韵真就如此痴傻了, 自己应该怎么办。
朱铨一路沉默寡言, 直到快进禁宫门口,朱铨突然发现依旧一路跟随的梁禛。“少泽可还有事?朕已无事安排与你。”
梁禛默了默, 自马上躬身一揖,“……下官,有点小事想请陛下示下……”
朱铨颔首, 示意梁禛随自己同去上书房。
甫一进得上书房, 梁禛便伏地跪下了, “下官请求皇帝陛下恩准……”
朱铨转身,抬手就要扶起梁禛,“少泽有何事求朕, 但讲无妨。”
梁禛抬头,神情萎顿,“齐家二姑娘仙人之资,岂是我等粗鄙之人可以肖想。如今齐姑娘身患难言之疾, 下官驽钝,却依旧为齐姑娘风采所折服……下官……下官想求陛下恩准……允下官求娶齐家二姑娘。”言罢梁禛以首叩地,长跪不起。
朱铨愕然,齐韵虽说美艳绝伦,可她痴傻成了那样,居然还会有人想要娶她。朱铨定定地看着梁禛,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终于开口,“少泽,你个一品大员娶个傻子做正妻,岂不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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