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禛愕然,止住了嘴,他心中悲凉。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哥哥,梁禛开了口,“哥哥……你且勿忧,禛会替咱梁家搏出生路来的……”
梁嵩乜斜着眼道,“生路可得靠血汗来搏的,祖父与父亲奋斗了一辈子才造就了咱安远侯府的今日,祖父脑子不清楚了,父亲也老了。二弟,你自比祖父与父亲二人如何?”
梁禛呆握着半截玉米棒,不再说话,良久方低低地说,“我梁禛给梁家带来的灾祸,就算化成鬼,我也要将它填平……”
梁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二弟,不是我说你,有些誓言嘴巴说远比做来得容易,咱家是武将之家,原本就该打仗的,这样想着便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了。只是你这做事不顾后果的脾气可真得改一改了,这一次你留了脑袋,是你运气,下一次可就不一定如此好运了。”
“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托我寻的童鹭,我寻到了,也将你想说的话给带到了。她说她感激你对她姐姐的照顾,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来京看看你,我便替你应下了。”梁嵩揉揉额角,显见得有些疲倦。
“真的!她如今过得怎样?”梁禛明显来了精神,猛然抬起头,望着梁嵩两眼放光。
“……呃……挺好,挺好。”
“什么叫挺好?夫妻是否和睦,子女是否双全,家产可丰?”
“……呃……她说了得空会来京寻你的,这些还是你自己问吧,我可没空打听这些……”梁嵩一副重担得卸的样子,蹭地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作者有话要说: 童鹭,此处留个尾巴,正文直到结束并无她的戏份,留着以后抽空写关于童莺儿事件的番外。
☆、陷阱
冯钰带着十数名校尉堂而皇之地敲开了大理寺卿颜茂行的宅院。
“颜大人, 思罕勾结外敌一案陛下颇为关注,梁大人特派下官前来颜府向颜大人了解了解过几日即将举行的二审有哪几个关键目标。”
思罕勾结外敌乃大案, 帝王密切关注着的,派来锦衣卫询问倒也正常。颜茂行正色,条理清晰地向冯钰提了几个点, 冯钰仔细听完后再度出声,
“颜大人,下官记得一审时您曾提到过,思罕的私兵曾有过不短的抵抗, 质疑思罕乃主动自告的真实性。当时书办亦记录下了您的质疑, 为何此次二审却不再提?”
颜茂行有一瞬的愣怔,又很快释怀, “唔,本官就此事特意询问过豫国公爷,国公爷说, 那反抗的参将对其长官常年不满, 心有怨怼才当众发难, 实乃个案,个案,呵呵……”
冯钰亦微笑给予顺承, “原来如此,竟然误会一场……”
次日夜间,颜茂行应付完皇帝的盘问,回府后刚踏进自家书房便震惊地发现书房里多了一个人——梁禛正悠闲地靠坐自己书桌前翻看桌上的一本卷宗。
颜茂行大怒, 自己好歹也是当朝掌握刑狱的最高长官,竟连安生的居住环境都得不到保障,当下便急红了眼,绷紧面皮大喝一声,“好个莽匹夫,偷偷摸摸溜进朝廷大员家中想做何腌臜事?”
梁禛不以为然轻笑出声,将手中卷宗甩至颜茂行面前,“本官可是为颜大人您着想才如此偷摸行事,你不但不表示感谢,竟还埋怨于我……啧啧,本官可是不依啊……”
颜茂行横眉,捡起卷宗看去,心下咚咚乱跳,暗道不好——这是一份调兵的令签,是思罕的镇卫将军签发给屯卫参将的,着令该参将于当日夜间赶到土司府接应思罕。此种令签一审时他便向骆璋询问过,骆璋说的是查抄军营时并未见过任何调兵令,不知怎的竟到了梁禛手上!
颜茂行面色苍白,冷汗直流,这梁禛阴阳怪气地藏着这种东西作甚?既然锦衣卫认定了思罕非自告,为何不在一审时便提交此重要物证,还假惺惺的来问自己。锦衣卫乃帝王爪牙,许多时候便带了帝王的授意行事,莫非是皇帝陛下发现了自己的不妥?
如此想着,颜茂行当下便软了腿,立时瘫倒在地,叩头如捣蒜,“梁大人饶命!梁大人饶命!不干下官的事啊!不干下官的事啊!案子是豫国公爷查的,卷宗也是他给的,下官也就只能就着他给的东西凑合看看!至于哪些证据缺少与否,下官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梁禛冷哼,“自告与否乃重要环节,你既已发现不妥,为何隐而不查,他骆璋既已登门与你相见,你为何不直接向他追查自告证据?我看你就是那反贼的同伙,与骆璋一样,绞尽脑汁替那反贼遮掩,说!你们究竟有何企图!”
这帮京官是否思罕同伙,傻子也能看出自然不是的,可骆璋捏造思罕自告这一反常举动却的的确确给人留下一个致命的把柄。这个把柄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要没人故意找茬儿,那思罕已经伏法,认罪态度亦相当不错,还帮朝廷揪出了朱成翊,就算不是自告,也是重大立功表现了,非要揪着这“自告”二字也委实没什么意思。
可握着这个把柄的不是旁人,却是梁禛,他就要无限放大骆璋的这个瑕疵,就要创造条件让骆璋成为落水狗,并予以沉重打击,死抠那“自告”的理,你也不能说他无理取闹。毕竟一个不好,可是能被认定为隐匿重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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