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樊城的陈朝晖嘣得一声关紧了城门,酒也不喝了,曲也不唱了,只闷着头彻夜修建工事,深挖壕沟。樊城不能破了,再往后退便已经摸到京城的门了。陈朝晖天不怕地不怕,自己先后牵连了主帅梁禛,弄丢了皇帝姐夫,也不见他眨一下眼,却独独惜命得紧。他只知道樊城若破了,北线的侯荣便将腹背受敌,京师地带便中门大开,皇城即朝不保夕,陈朝晖自己这副贱躯便没处可躲了,也不知他是否想过弄丢了皇帝会是怎样的结果。
朱铨是这个朝代当之无愧的战神,他有着过人的胆识与如炬的慧眼,在所有人都以为他选择陈朝晖是为了恶心梁禛的时候,只有朱铨自己知道,陈朝晖是当之无愧的防守门神。陈朝晖不仅有着无比坚韧的求生欲望与别具一格的求生技能,就如同他能从蒙古人的利爪下全身而退一样。他还拥有一套无比强大的自卫手段,像他这种惧怕死亡胜过一切的人,拥有超强的自卫手段自然应属标配。
“蒙古人不足虑,邢杰那十万边防军才是实锤。”陈朝晖如是对自己的参将们说,“咱们的敌人就是咱们的兄弟军队呢……”
陈朝晖一眼便看穿了敌军的态势,日暮西山的蒙古人除了马与弓箭,什么都没有,除了能打家劫舍,劫富济贫,旁的什么事都做不成。反倒是拥有云梯、冲车、巨弩车、抛石机、攻城炮的邢杰更能让人胆寒。
陈朝晖的秘密防守工事折腾了足足二十余日,疯魔的陈朝晖只拿眼死死盯着城门外的西边,日夜不息,活像一只魔怔的鹰。
二十日后,邢杰与蔑儿吉日巴巴(随便起的,名字很长,但他依然是配角)果然突破了陕西都指挥使布下的所有城防,来到了樊城外。蔑儿吉日巴巴端坐马上,望着那黄土浇筑的城墙忍不住大笑出声,“邢将军,这陈朝晖可是还未曾长大?跟咱们在这儿玩泥巴呢?”
邢杰只望着那黄土地上陡然升起的高大城墙不做声,那墙面平整光滑。邢杰心中微动,这陈朝晖虽然是个纨绔,但守城倒还有模有样的……
都知道樊城一带的黄土甚是特别,它们黏性极强,极易成型且韧度较高。可直接铸成条状,高垒成墙,辅以樊城黄土特别调制的泥浆,铺于条石接缝处,可使得城墙牢固无比,更胜石墙。眼看这城墙表面被陈朝晖抹得跟镜子一般光滑,要想爬墙,怕是难了不少……
再看樊城四周,城周十数里,四面皆临深谷,衬得黄土的城墙愈发高大雄伟。樊城北临樊河,西靠黄河,东南涑水河盘绕其间,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军事要塞。在城后,有着连绵数十里的黄土高坡,如若占领,南下河东就直抵黄河滨了。可偏偏在这儿构筑了这么一个城防坚固的樊城,真是令人如鲠在喉。
邢杰与蔑儿吉日巴巴部众合计十五万大军连营数十里,在樊河北岸安营。次日在蔑儿吉日巴巴的催促下,邢杰命令大军开船渡河攻城,心说我十五万大军,你小小樊城抹得再光滑也只是土墙,区区一土塬还不垂手而得?
☆、守城
战役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
樊河距樊城约莫一里地, 就在邢杰的大船刚走至河心时,船动不了了。派了水手潜水下查看, 被告知河心不知何时被插上了参差不齐的木桩,还张上了渔网,邢杰大军乘的大船, 吃水很深,这便被阻住了。
邢杰嗤笑,陈朝晖也是幼稚,以为立几个木桩便能阻了我十五万大军?笑话!
正要派人砍了木桩, 拆除阻碍。河对岸的草丛里突然冒出手持劲弩的军士, 不等邢杰反应过来,一支支窜着火焰的火箭便嗖嗖嗖地穿云而来。
河对岸的军士们射出火箭后便利落的撤退了个一干二净, 独留下河中心被点燃的大船与一船船忙着灭火的军士。这场算不得“火攻”的阻击战并未给邢杰带来多大的损伤,但也切切实实地恶心了邢杰与蔑儿吉日巴巴一把,顺便烧了几艘船, 给邢杰的十五万大军带来了相当的不便。
十五万大军很快继续渡过了河, 来到了樊城脚下。樊城四面皆为沟壑, 给攻城带来了诸多不便,尤其是各类攻城轮车,实在不方便极了。邢杰与蔑儿吉日巴巴索性将轮车抛于队伍后, 自己带着人马往城下冲去。
铁骑大军很快就攻破了樊城南岸的防御工事,却只能仰望高大雄伟的樊城。邢杰命令在城南垒土为山,期望借此填平城外的沟壑,能使大军攻进城去。
这时, 城门俄然大开,自城中奔出一群身着重甲头带铁面具的兵士,高高在上,将登上垒土的边防兵士尽数砍死。下边的兵士又够不着,只得用弓箭仰射。但这些身着重甲,头戴铁面具的守军丝毫不惧,上来一个便砍翻一个。
邢杰远远看着刚刚垒起的土丘上,自己的军士们排着队上去被这些铁面人砍。而蜂拥的边防兵士却总是攻不上去,一波一波地冲上去又被一排一排地砍翻滚了下来。邢杰急命弓箭手瞄准铁面人的双眼射箭,这招果然凑效,登上垒土的边防兵士不断增加,须臾,陈朝晖只得将这些铁面人又撤回了城去。
邢杰这边加紧垒土,陈朝晖命□□手都上了城楼,从高处向下射击。又命人从城内担负木头在城楼之上衔接,敷上黏土,加高城楼。邢杰苦笑着看着土山尽管不断在增高,可樊城的城楼上亦增高了一层,还多出了许多守城工具,依旧维持着高高在上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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