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紫雀一刀毙命的护卫再度挥刀砍下,面前的少女却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陆听溪求生欲强烈,敏捷异常,飞冲到沈惟钦身后躲避追击:“你们适才在议事吗?我根本没听清你们说的什么,不必灭口的。你救我,我知道一些事,可以告诉你。”胡扯几句混过去再说。
她说话间,那护卫已拎着淌血的刀追了来。沈惟钦岿然不动,声极冷淡:“你先前诓过我一回,我不会再信你了。”
沈惟钦身量甚高,陆听溪以他为遮挡,不住挪移,避开护卫伸来拖拽她的手:“性命攸关,我不会诓你了。”
那护卫顾忌着楚世孙,不敢挥刀,又见自来不喜女人近身的楚世孙竟未命人将那少女拉开,甚至也不躲她,就由着她以他为盾,一时拿不准他的心思,停住。
厉枭见那女人又开始给世孙灌迷魂汤,恨得牙痒痒。
祸水!
当下拔了刀,朝陆听溪砍去。
第66章
陆听溪机警避开, 但厉枭紧跟着又是一刀挥来。
沈惟钦忽觉手臂一坠,低头看去,原是少女情急之下拽了他一边衣袖一下。少女柔荑纤长,莹腻胜雪, 扣在他雪白纯色的貂裘阔袖上, 竟是比那油亮光润的雪色毛皮更为皙白。
她惊觉自己的举动,手指一抓即离,然适才情形已刻印入他脑海, 淡粉指尖在丰厚绒毛内滑动深陷的情状挥散不去。
心头波澜湍转,似被什么轻撞了下。
厉枭执刀再度朝少女砍来时,手腕被人牢牢扣住。
“下回再这般擅专行事,你就滚回武陵王府去!”沈惟钦声调不高,却字字砭骨。话落,就着钳制之势,一把将之挥开。
厉枭接连后撤几步方站稳, 难以置信:“世孙前次在扬州时放了她也倒罢了, 如今她既已听得世孙与仲大人的谋划, 那就万万留不得了!世孙三思!”
仲晁也看向沈惟钦。沈惟钦年纪虽轻,但行事比他更加狠绝, 而今竟拦阻自己手下将这少女灭口?
沈惟钦转向仲晁:“大人卖我个面子, 留这姑娘一命。”
仲晁神色几变:“不是不可,只是世孙能否保证这女子不将咱们适才的言谈传出去?”
陆听溪立马表态:“能的, 我根本就没听……”
“不能保证。”沈惟钦断然道。
陆听溪懵住。
仲晁眼角一抽, 不能保证还要放人?
“所以我说是请大人卖我个面子。总之, 我今日是护定她了,大人若还想与我共事,就和和气气地揭过此事。”
仲晁禁不住问:“那老夫若是不答允呢?”
“那我找旁人联手也是一样的,我们的缔盟就此打住。当然,这是之后的事。眼下,我纵与大人兵戈相见,也是要护她周全的。”
沈惟钦声音阴寒至极:“大人今日敢动她一根指头试试。”
仲晁见那少女生得仙姿佚貌,厚重披风也掩不住娉婷身段,看得稍久,他一个不溺女色的也不觉心猿意马,暗叹果然女色误人,这样一个尤物,杀了确实可惜,怪不得能入楚世孙的眼。
权衡再三,仲晁道:“罢了,世孙的面子,我自是要给的。”又看了眼沈惟钦莫测的神情,揣度着他今日美人在侧,怕是没心思跟他续议前事了,遂拱手作辞。
不过几息之间,仲晁一拨人退了个干净。
陆听溪跟沈惟钦道了谢,回身要走,却听沈惟钦道:“这样就想走?”
他疾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过来。”
一刻后,陆听溪被强行按到了沈惟钦的马车里。
沈惟钦落座她对面,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是说知道一些事,可以告诉我?怎不说了?”
“世孙想知道什么?”
“谢思言是如何得知北狄阴谋的?谢思言近来都在做甚?又是为何在伯祖父病倒之后仍旧如前待他,甚至时常探望?”他盯着怔住的少女,“怎不说话?在想如何诓我,如何胡说乱道蒙混过关?”
陆听溪道:“世孙误会了,是世孙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要不世孙换几个问题……”
沈惟钦没听她后头的诡辩,冷了脸,甩给她一套文房:“画。”
少女惘然。
“画沈安的画像。”
陆听溪听他语气不善,揣度着他大约还因着先前她在给沈安画肖像那件事上作假而不快,如今这怕是想找补回来。
目下这样的境况,用一幅画保命还是十分划算的,只是她去年尚且记不清沈安的样貌,如今更是记不清了。对面的沈惟钦也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冷笑:“忘了是吧?那你画我,什么时候画完,什么时候走。”
陆听溪揣摩他的神色:“世孙说话作数?”
“比你的话作数。”
陆听溪无法,挥笔作画。
她素常画人不多,而今又审慎,画得极慢。
沈惟钦发现少女抬眸看他一眼,就能低头画上许久,问她是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少女依旧埋首作画:“过目不忘谈不上,也就是记性比常人好一些而已。”实则不是好一些,而是好许多,尤其是在瞬时记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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