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溪不得不感喟谢少爷的雷厉风行。
……
两家来来回回忙活了一月有余,终于在年前互换了庚帖。
正旦前后,诸事堆砌,各家都忙,婚事又颇为繁杂,便暂且搁置起来。
今年正旦,宁王与其余好几个藩王都请了旨,来京朝贺,探视咸宁帝。因着此事,各衙署也越发忙碌。谢思言到除夕这日才抽出工夫歇口气。
晚来的年夜饭还不能跟陆听溪一道吃,于是下午时,他将小姑娘叫到馥春斋吃饺子。
闲谈之间,他提起了先前去找保国公之事。
“那老匹夫竟是与父亲闲谈时,听到了谢家给了陆家信物之事,转回头就跟你父亲说了,我去寻他时,他起先竟还不承认,”谢思言又拿公筷给陆听溪夹了几个饺子,“后头我揪了他要去你父亲跟前对质,他才松口。”
“我看他就是妒忌你家能觅得我这等女婿,你看,这么多人盯着我,你可要好生珍惜我才是,”他将自己的象牙箸递与小姑娘,“来,喂我吃个饺子。”
陆听溪知道推不过,挑了个最大的,塞到他嘴里:“吃了我夹的饺子,往后少欺负我几句。”
“我何时欺负过你?我哪里舍得欺负你,我长这张嘴,除却吃喝,就是要哄你高兴的。”
谢思言声极悦耳,低柔时宛若醴泉漱林,令人耳鼓都随之一颤。陆听溪觉得叶怀桐那两句话还可以补充一下,非但生得好看的人下饭,嗓音好听的人也下饭。鉴于谢思言两条都占,她怀疑自己往后怕是要饭量大增。
不过这些的前提都是他不生气。
她之前跟他说了宛平之行遇见的那件事,虽然略去了沈惟钦扼她那段,但谢思言面色仍是阴森得可怖。他后头教了她一段话,说下回若是再遇见这类险境,朝沈惟钦喊出这段话,就能最大限度地保障周全无虞。
喊话保命,沈惟钦又不是机关。
她总觉谢思言还瞒了她不少事。不过无论沈惟钦做什么,她都总觉得他别有居心。他那日的作为本就矛盾,若真想救她,为何一开始不出声,若非她当时跑得快,说不得也要被一刀毙命。她怀疑他后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才出手救她的。
谢思言一把搂她入怀:“跟我在一处用膳还想着旁人,嗯?”
陆听溪最怕他将她按到腿上,这个姿势会让她觉着她被这个男人的气息全然包裹,又极方便他调戏。她忙摇头道没有,胡乱岔题,问他正月初几来拜年,被他搂在怀里笑了好一阵,被说是过个年也想他想得紧。
陆听溪窘迫得很,正不知要如何脱开他的魔爪,忽听掌柜在外头报说前头有客人闹起来了。这本也不算什么,但这客人是陆听芊,掌柜拿不准主意,特来问上一句。
谢思言面色立沉,陆听芊大除夕不在吴家好生待着,竟还来这里买东西,白白坏他兴致。
陆听溪脱开他的钳制,去了前头。
其实并非大事,不过是陆听芊心绪不佳,挑拣时跟伙计起了龃龉,还摔了一盒胭脂。陆听溪问明状况,问陆听芊哪里来的这么大气性,陆听芊面色阴沉少刻,让身边的丫鬟掏银子赔那盒胭脂,须臾,丫鬟折返,小声说她给的银子不够。
陆听芊是头一次来馥春斋,此前也听闻过这里的东西都是奇贵无比的,但她觉着不过小小一盒胭脂而已,顶破天也就五两银子,谁知那伙计说她打碎的那胭脂是十两银子一盒的,又说那胭脂的材质如何难得,胭脂盒如何考究,身侧的陆听溪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陆听芊不肯在堂妹跟前输了面子,咬咬牙,将银子补齐了。
她此番来,统共也就带了三四十两,还要留些银子买些旁的,如今先赔了十两银子,也没心思继续在此采买。她邀陆听溪陪她去三楼坐坐,说不会耽搁她回去吃年夜饭。陆听溪应下,与她上了楼。
……
大年初一,五更天不到,爆竹声就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沈惟钦蓦地从床上惊起,一瞬的惘然后,抬手一揩,额上一层汗。
他又梦见了她。
自打他从宛平回来,就频繁地做与她相关的梦。梦中场景不尽相同,但入梦的少女总是同一个。少女的眉眼,少女的娇音,盈满脑际,挥之不去。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不该的、是愚蠢的,但徒劳无用。
他后来睡前甚至还念起了清心咒,但依旧无用。
照这样下去,他下回怕是还会帮她。可他已经跟从前的种种做了了断,怎能回头。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筹划,这听起来就荒唐可笑。何况那女人在他面前没有一句实话。
如若他要得到这个女人,就必须将他的大半精力与筹谋的重心都放在她身上,并且要抓紧时间。
他不可能放任自己这样干,绝不可能。他如今是沈惟钦,就该做沈惟钦该做的事。没有相应的记忆,他对那女人的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都是空中楼阁,纵然将她占为己有又如何。
对,就是这样。
他反复这般劝说自己,床榻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翻身趿上靴子,转去穿衣。
楚王昨晚从宫里回了,与一众小辈吃了顿年夜饭。他到底上了年纪,守不得岁,早早睡了。今日朝会冗长,他预备好生用了早膳再去。一面用膳一面低嘱小厮,末了道:“做得隐秘些,莫让他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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