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应诺。
咸宁帝叹道:“这一年多来辛苦你了,若我还能转好,就能卸了你的担子了。”
“为皇兄分忧,弟不觉累。只弟心中始终盼着皇兄能痊愈,弟好做个闲散逍遥王去。”
咸宁帝笑而不语。
国公府偏厅内,石斛听见身后开门的动静,回身一看,忙趋步上前:“世子爷,少奶奶一直睡得安稳。”声音压得低低的,唯恐吵醒了美人榻上的新娘。
谢思言淡淡应了声,命她下去。石斛轻应了声,掩门出去前,回头望了眼。
世子爷生得高挺,一身赤罗公服越发衬得身形如松如竹。内着白纱中单,腰束金革带,悬一枚鹿献灵芝的白玉佩,绶用黄、绿、赤、紫织成云鹤花锦。容姿俊美,通身风流。
府上几位到了年纪的少爷几乎都有了房里人,当初世子爷从抱璞书院回来前,国公爷就安排了两个恭顺貌美的丫头过去伺候,不想却被世子爷断然拒了,父子两个还因此很是争执了一番。前些时日筹备大婚,国公爷重提此事,世子态度依旧。
世子爷真是对这位少奶奶爱重之极。
石斛出去后,谢思言低头打量了几眼酣睡的陆听溪。
正是暑天,小姑娘身上衣裳繁复,已是闷出了一头汗,却仍旧睡得极沉。
谢思言取来汗巾,帮小姑娘揩了汗。
他知道他父亲的心思,他父亲这回想在婚前给他找两个丫头伺候,一是想让他试手,二是想派两个人过来盯着他们,以免他耽于新婚之乐。
半个时辰后,谢宗临回了。谢思言听了父亲所述宫中情形,倒也未曾多言,只道:“那就等国丧之后再行择期。”
谢宗临攒眉:“也只能如此,你待会儿过来,与我一道跟宾客们知会一声。”
父子两个出去解释一番,众宾纷表理解,寒暄叙话一回,各自散去。
陆听溪被唤醒后,暂回了陆家。
皇后之丧,命妇亦须素服入宫哭临。陆家几个有诰命在身的女眷因此也忙碌起来。陆听溪回去睡了个囫囵觉,起身时,听檀香道:“奴婢听从外头采买回来的嬷嬷说,外面的屠户都收摊了。”
国丧也包括禁屠宰,在京须禁四十九日,之后要有好一阵子吃不着荤腥了。
陆听溪问外头可说了皇后是如何薨的,檀香摇头:“没听说。”
陆听溪心觉蹊跷,先前似并未传出过皇后患病的消息,她平日进宫见着皇后,也觉她身子健朗,如今薨得实在突然。
初十这日,谢思言前脚从外头回来,后脚就听小厮说楚世孙前来拜谒。他淡淡道:“将人请到敞厅去。”
一刻后,他转去敞厅,就瞧见沈惟钦正慢悠悠坐着喝茶。
“我从未见过这样诓人的,世子给我下的喜帖上写的亲迎日是初十,可我打听了才知,合着世子初八就迎亲去了。我本是不想来了,然则世子既下了帖子,我思来想去,今日还是来跟世子讨一杯喜酒喝。”
他见谢思言不语,目光四扫:“世子让我在此候着却不知是何意,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三面槅扇一面靠墙,就是素日里用来召见别家来送信的下人的地方,可对?”
“你说对了。”
谢思言屏退左右,回头道:“这种手段你还能再用两次,下回你选谁?”
“我不知世子在说甚。”
“知与不知你自家心里有数。”谢思言瞥他一眼。
皇后之死显然跟沈惟钦脱不了干系。如今身死能换来百日国丧的,还有皇帝跟太后,所以他说他还能再用两次。
“世子硬要给我扣黑锅,我也不好说甚,世子既这般冷言冷语,那我也不好涎皮涎脸地继续赖着,告辞。”
“慢着,”谢思言倏而出声,“你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沈惟钦步子未顿,一径离去。
为着皇后之死,咸宁帝下命辍朝七日。
谢思言并没在家闲着,寻了个空闲出城一趟。
他自己在京畿有两三处田庄,素日只管收租子,并不常去。出了城门,他一路往清河店的庄子去。
到了地方,他径直去了最后头的一间库房。
门开的一瞬,烟尘飞扬。
他大步入内,居高临下俯视靠墙而坐的一团人影:“你可想通了?”
那人不动。
“你若再这般执迷不悟,毁的就不止是你的仕途了。”
须臾,那人抬起头来:“是你,当初编造我身世放假消息给我的人是你?”
“你认为是谁便是谁,难道没有这件事,你就不会另寻出路、不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你争胜心太强,却偏偏有这份心没这个脑子。你一人穷折腾不会有丁点结果,说不得最后还会让你身败名裂,为我做事才是明智之举。”
那人沉默须臾,道:“你如今已是三品大员,夫复何求?”
“这个你管不着。你只消告诉我,你应是不应?”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那人终是道:“我可以应下,但我有话在前,你至少要保证我将来能入六部。”
“可以。”
那人缓了缓,又问:“你与听溪表妹此番未能成礼,可处置妥当了?不要委屈了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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