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是疯了。
行动快于心思,纵使转着这等念头,宝音郡主也还是作速跟上了沈惟钦的步伐。
两人在左近一间茶楼的雅室落座,沈惟钦径直开口:“说吧。”
宝音郡主一怔:“说什么?”
沈惟钦容色一寒:“自然是说阿古达木想藉由你跟孤说什么——莫非你在诓孤?”
宝音郡主贯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对上对面男人阴冷的视线,竟禁不住胆寒。
发自心底的战栗。
她想起她出门前父亲对她的交代,终于会意,勉力稳住心神:“就是……父王说,宁王先前允下的那些好处怕是要不回来了,他只好扣下宁王的朵颜三卫。”
沈惟钦指尖轻叩桌面。
朵颜三卫是兀良哈三卫的别称。当初宁王起事时,手里的亲兵有两三万,这些多是早年几度削减藩王实力之后,在宁王的多番周旋之下,留存下来的兀良哈三卫。宁王兵败被俘后,这些亲兵被收编进了京营,后头因着九边战事吃紧,就将之调去了前方。
这些亲兵短期内未必就肯臣服,又兼宁王尚未被处死,这帮人难免还存留一丝希望。宁王之前又跟北狄有所勾结,若被阿古达木哄上一哄,说不得还真会被其收买。
兀良哈三卫战力剽悍,此番宁王之乱中,若非提前设好了局,光是对付这群亲兵就要磨上许久。
沈惟钦抬头要问话,却对上宝音郡主凝滞的目光,不觉攒眉:“令尊还说了什么?”
宝音郡主不知沈惟钦在想甚,她只是觉着,这男人怎么能生得这般风姿华茂,哪怕只是低眸凝思,也是风流无限。
沈惟钦一眼即看穿了她的心思:“我这容貌算不得什么。郡主莫非忘了,那日在仲首辅府上,郡主还见过一位公子,其时是与我站在一处的,当时他还将郡主呵斥一番。那位可是公认的第一等俊美独绝,比我生得好,郡主要择婿,也该是选那样的。”
宝音郡主当即就明了了他说的是谁,那位贵介公子可是帝京响当当的头号人物。不过人家已然成婚了,况且依着他那日呵斥她的架势,她到他跟前碰的钉子只会比楚王这边的更多。
宝音郡主想了想天朝人的各色谦称敬称,斟酌着道:“家父……家父说我若嫁与王爷,他自会对王爷竭力襄助。”
沈惟钦听她说话僵硬,背词一样,目光幽幽。
宝音郡主不太懂男人们的这些大事,她并不想说道这些,很快将阿古达木的交代抛诸脑后,转了话茬,说起了自己在家乡的琐碎杂事。多半都是哪个贵胄家的子弟为求娶她做了什么壮举。她本意是借此告诉楚王,她有多抢手,因着担心楚王不耐,说得极快极碎,却不曾想楚王并未打断她。
竟是一副认真聆听的架势。
宝音心跳怦然,暗暗激动。
楚王殿下这般态度,是不是表明此事有戏?
姿容踔绝的男人认起真来,格外夺目。
宝音一时看得入神,话语停顿,对面的楚王殿下还让她继续。
宝音欣喜道:“你爱听就好,那我多讲些!”
回了会同馆的宝音郡主志得意满。阿古达木问罢事情始末,皱眉:“我教给你的那些话,你竟没说全?”
“那又如何,楚王殿下更爱听我讲的那些日常琐碎。”
阿古达木一时倒觉怪异,楚王不似是那等有耐心的人,莫非他心底里也是喜爱宝音的,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承认?
“不过父王先前教我的那些话也是管用得很,不然我都不知要如何将楚王引到茶楼去。却不知是谁的主意?”
她先前听闻父王给她找了个奥援,还以为是宽慰之语,谁知几日之后,父王就当真给她带来了锦囊妙计,于是有了她今日之行。
阿古达木笑道:“管用就成,你不必管这些。”
陆听溪这几日过得优哉游哉。她大抵是受了老太太的影响,瞧见谢思言那副哀怨难熬却又偏要跟自己死磕的挣扎模样,就觉着通体舒泰。
这日晚夕,她正抱着天竺鼠说话,听得丫鬟行礼的动静,回头就对上谢思言莫测的神色。
“你若是实在孤寂,就来找我,何必这样苦着自己,”他大步上前,“这般跟一对大耗子说话像个什么样子。”抬臂就来拉她。
陆听溪避开:“我从前也是每日都要跟它们说话的。你不是说你特特翻查过古籍琢磨了天竺鼠的习性吗?那你就当知晓,天竺鼠也需陪伴。每日至少要抱一次,帮它们顺顺毛,跟它们说说话。”
谢思言抓了个空,不着痕迹收回手,凛冽目光狠狠戳在陆听溪怀里那只肥耗子身上,无声冷笑。
每日一抱?他都没有这等待遇。莫说每日一抱,小姑娘还从未在意识清明时抱过他。
竟忽然有种悲从中来的凄怆。
陆听溪感受到怀里的天竺鼠不安扭动,又猪叫连连,回头一望,正瞧见谢思言那阴恻恻的眼神,绷起脸:“你做甚吓唬它?”
谢思言冷哼:“我怎可能跟个耗子计较长短。”若无其事调开视线,“我过来,是想跟你说,贾悦死了。”
陆听溪一怔。
谢思言说了大致前后。
52书库推荐浏览: 海的挽留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