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言回过身,蓦地将她拘在怀里:“出月子也有阵子了,总是不必分房了。咱们许久未曾同寝而眠,原来你这样念我,甫一独处就笑得如此欢畅,我定不负你所望。”
陆听溪笑得肚皮痛,眼看着他要往榻边去,忙扯住他:“我想问你一桩事——去年是你去找齐正斌,让他留下米氏的?”
第106章
陆听溪忖得也简单, 虽说去年秋时, 谢思言尚不知她有孕, 但说不得他是存了提前防备的心,早一步叮嘱齐正斌继续留用米氏,以备万一。
谢思言一顿, 问她缘何忽有此问, 陆听溪便将米氏那番话转述于他, 末了道:“不过我觉着依你的脾性,真看重米氏,应是管齐表兄将人要来留用府上才是, 难道齐表兄不肯放人?”
这倒也没甚不可能的。米氏显然是齐正斌手底下得用的人, 大抵也知晓不少齐正斌的事,若是转到魏国公府这边,齐正斌约莫还要担忧米氏将他的事透给谢思言。
她见谢思言不语,正要再度发问, 被他拍了拍脑袋。
“先去歇着, 乖。”他将她搁到床榻上, 安顿一番,回身出屋。
谢思言到得廊上, 就命人备了车驾, 径往齐家去。
……
齐正斌盯着晚夕来访的首辅大人, 轻吐口气。
“我已再三说了, 我跟楚王并无干系, 阁老怎就不信呢?”
谢思言端坐花梨木屏背椅上:“那去年米氏跟阁下请辞, 阁下为何先应允后改意?”
“因为其时正逢族中有人孕珠,我起先不知,后头知晓了,自是要让米氏多留几日,以备不测。至若米氏所说贵客,我每日见的人不知凡几,定要将之与我的转意牵系在一处,是否牵强?”
齐正斌在谢思言对面落座:“阁老莫不是怀疑我留用米氏跟楚王有关吧?阁老想想,去年那时节,阁老都尚不知表妹有孕,楚王又如何得知?总之,是阁老多虑了。”
他见谢思言仍是不言语,道:“退一万步讲,纵然真是楚王让我将米氏留下,也没甚大碍,归根结底也是帮表妹的,一片好意,阁老何必执着?”
谢思言不置可否,屈指轻叩屏背椅曲滑的扶手:“那淳寂的下落,你可寻得见?”
“淳寂这些年跟楚王倒学了些滑头的本事,要觅得他,难。这和尚早年曾东渡倭国,在滨海还有些人脉,楚王薨后,他遁逃倭国也是可能的,”齐正斌呷了几口茶,“若真是如此,那要寻他,便如大海捞针。我早年虽游历四方,但偷渡之事是绝没做过的。海外那边,我使不上力。”
谢思言起身:“你当真相信,楚王殁了?”
“为何不信?楚王又不会飞天遁地。”
谢思言未再多言,作了辞,抽身而去。
……
自齐家出来,他并没回国公府,而是调转方向,往北镇抚司去了。
锦衣卫指挥使蔡峻隔着老远就瞧见了首辅大人的车驾,忙率一众属下迎了上去。
面对屈膝行礼的一众人等,谢思言也只略颔首,一头往里走一头道:“那人可还安分?”
蔡峻道:“禀阁老,一切稳妥。”
他自然知道阁老说的“那人”指的是宁王。
他自家也觉诡异至极,分明早就被腰斩的宁王,怎就又活过来了?不过他也没忘了分寸,不该他管的事,他一字也不会多问。
“我要去见他一见,你在前头引路。”
蔡峻忙应诺:“阁老这边请。”
……
已交季秋,夜来沁凉,宁王蜷在昏昏潮冷的牢房一隅,缩成一团也无法令寒意稍减。他知道天兴帝暂不会让他死,前几日就再三嚷着要狱卒给他预备一床被褥,但那帮人约莫是觉着尚未入冬,这点冷冻不死他,根本不作理会。
啃了几口冷硬如石的杂面窝头,宁王待要试着入眠,却忽闻一阵步声渐近。
他警惕起来。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最是惜命,他而今格外警醒,闻得外头有丁点风吹草动就坐立不安。
扒住牢门往外张了一回,就瞧见一道颀长修拔的暗色身影在一众从人的簇拥之下,往这边大步迫近。
离得近了,他终于瞧清了来人面容。
是谢思言。
谢思言挥退众人,回头看向宁王。
“我闻你迩来饱受冻馁之苦,我问你一桩事,你若老实答了,我便可帮你改善伙食、预备寒衣,你看如何?”
宁王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忙忙点头。
“楚王救下你之后,可去见过你,亦或命人给你捎带过什么话?”
宁王摇头:“楚王将孤……将我换下后,就只命人看守着我,自家并未露面。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原来救下我的人是楚王。”
谢思言沉容半日,又问:“我着人去劫你之前,楚王那帮看守你的手下可有何异常?”
“并无,一如既往。”
谢思言眸光幽微。
他如今怀疑,沈惟钦是故意让他将宁王劫走的。
只是他暂且还不能确定,沈惟钦救下宁王,却又放任他将宁王劫去,再让他拿宁王这个把柄来要挟他,目的何在。
谢思言回身要走,宁王忙叫住他,提醒他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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