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子一侧身躲过了,“侯爷,您这是gān什么?”
徐振祥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点烦了,侯爷,您还是尽快将处理庶务的权力收回去吧,谨娘实在是难以忍受莫须有的苛责。”九娘子也不想伪装什么,直接就说了出来。
徐振祥的眼神里有愧疚,更有受伤,“我知道委屈你了,一直都是委屈你了,但是请你再忍受一阵,等贞娘产下孩儿,我再带你去过你喜欢的日子。”
听了这话,九娘子转过脸来,直视着徐振祥,“侯爷,您不觉得您这话很可笑吗?我喜欢的日子?什么是我喜欢的日子,您知道吗?再说了,孩子生出来了,您就能带我过我喜欢的日子?您不觉得您在自欺欺人吗?”不等徐振祥回答,九娘子又加了一句,“或许,侯爷您认为我很无知,很幼稚,在单纯地欺骗我吗?”
徐振祥被激怒了,眼里简直能冒出火来,扳着九娘子的肩的手也加重了力度,简直要把九娘子的肩给扳断了,“谨言,你也对我公平点!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这个女子,怎么这么狠心!”
徐振祥的双眼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九娘子话一出口也觉得重了点,然而要qiáng的xing子又让她抹不开,不肯承认错误,也就这么犟着,二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互不相让,最终还是徐振祥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总是我先亏了你的,你去吧!”说罢,无力地放开了九娘子,背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九娘子想上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便只是咬着嘴唇,看着那个高大而孤高的背影,这一刻,那背影显得如此凄凉和无助,让九娘子心里泛上一股子酸涩之意,然而,却也让九娘子感觉动弹不得,那伸向徐振祥的手到底还是缩了回来。
咬咬牙,九娘子转身就走,走得飞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赶她心中的酸涩一般,而身后,徐振祥也默默地转过身来,看着远去的九娘子的背影,那背影如此纤瘦而决绝,直到转过游廊再也看不着了,九娘子也不曾回头看过一眼。徐振祥苦笑,这个狠心的女子,真的有将人击得体无完肤的本事,然而,也就是这个女子,逐渐占据了他的心,让他再也放不下了。
午膳就摆在了荣祥堂的花厅里,贞娘也难得地从chuáng上起身了,陪着大老爷和大太太一起坐下,徐振祥回来之后就一直黑着脸,谁也不敢问什么,九娘子带着翠竹筱竹布置好菜品和碗筷,便立在一边。
大老爷捋了捋胡子,说道,“小九也一起坐下来吧,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讲那些个虚礼了。”
大太太听了,恶狠狠地瞪了九娘子一眼,贞娘默不作声,仿佛没听见一样,徐振祥这才开口说道,“岳父说的极是,你也坐下来吧。”
九娘子无奈,只得坐在了下首,徐振祥给贞娘盛了一碗参jī汤,又给九娘子盛了一碗,说道,“你每天都要处理庶务,辛苦了,多喝点汤。”然后又转身对翠竹吩咐道,“你去厨房,叫她们做个酸汤鱼片来,要快!”
翠竹应了,自去了,九娘子听了没有任何反应,贞娘却是停下了正喝着的jī汤,“怎么,这菜不合侯爷口味吗?”
徐振祥摇摇头,“我吃的还行,只是谨娘喜欢吃辣,便添了一道来。”
贞娘听了,立即泛上来qiáng烈的嫉妒和酸涩,自己还怀着孩子呢,也不曾享受过这待遇呢。
大太太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振祥,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大老爷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振祥,又看看从容吃饭的九娘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来。
片刻工夫,酸汤鱼片便送了上来,徐振祥又亲自替九娘子搛了几筷子,九娘子也默默接受了,桌上的几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很奇怪,贞娘和大太太脸色yīn沉,大老爷一直微微含笑,九娘子和徐振祥则是面无表qíng,彼此都不曾刻意躲避些什么,但也没有有意去jiāo汇过眼神。
一顿饭就这么安静地用完,大老爷和大太太用了茶过后起身告辞,贞娘要送被大太太按在chuáng上,让她歇着,九娘子和徐振祥将二人送出荣祥堂,送到二门处。
大老爷同徐振祥走在前头,九娘子便陪同着大太太走在后边,大太太刻意放慢脚步,跟前头的二人隔开了一段距离,这才yīn恻恻地说道,“你也不要太得意了,小心日后有你的苦头吃的。”
九娘子淡淡一笑,大太太还以为这些还能够威胁得了她吗?于是说道,“母亲多虑了,小九从来都没什么值得得意的,也不会得意的,所以,母亲不必有如此担忧。”
大太太气极,“你这小……”骂人的话正要脱口而出,看看前头的两人,到底还是忍住了,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忘了五姨娘!”
九娘子嚯地一声停住了脚,冷然望向大太太,大太太一时不防,倒被她眼里的冷意给惊了一下,“母亲,也请您不要忘了,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您可别把人bī到穷途末路才好!”
说罢也不顾忌什么了,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大太太太,大太太倒一时语噎,半天没说出话来,刚想说句狠话或是甩九娘子一巴掌时,前头的徐振祥和大老爷都转过身来,“还磨蹭什么呢?”大老爷问道。
大太太忙应了声,回过头来,九娘子早已经恢复了那安然的样子,低眉顺目的,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和放肆了。这下,大太太更气了,这小蹄子,还敢再自己面前装起来了?
毕竟这是在侯府,大太太也不好真的有什么举动,只好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大老爷,徐振祥和九娘子将大老爷和大太太送上了返回去的马车,在大老爷上车的那一刻,徐振祥凑了过去,低低地说了一声,“皇上有意削弱世家势力,岳父若受波及,只要忍耐即可,无需太多动作!”
大老爷一愣,然而立马醒悟过来,冲徐振祥点点头,便上了马车,同九娘子也说了句,“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大姐姐!”,马车这才缓缓驶离了侯府。
徐振祥也和九娘子二人一前一后地回了荣祥堂,翠竹说贞娘已经午歇了,九娘子便自回了荣月堂。
而在回曹府的马车上,大太太生气地问道,“老爷,您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给那小九长脸呢?您都不看看咱们的贞娘气成啥样了?”
大老爷其实关心的是只要有女儿受到宠爱就行,当然贞娘是他的嫡女,但目前来看,显然小九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所以,他并不在意太多贞娘的反应,于是对大太太说道,“到底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现在这形势,对咱们多有利,贞娘怀了子嗣,九娘子又得了侯府上下的欢心,有侯府的保驾护航,我曹令槐可不是那么好扳倒的。”
大太太皱眉道,“妾身可不懂那些个朝政什么的,但是妾身可实在受不了那小丫头的那个劲儿,你看看她,才过门去几天,就这么嚣张了,不趁机打压打压,以后还得了?”
大老爷喝道,“瞎说什么呢,你以为小九还在咱们曹府呢,你想打压就打压啊,你还没看出来振祥的态度吗?”
大太太被大老爷喝得顿住了,大老爷继续说道,“侯府里的人个个都成了jīng来,你来了,找她们,她们可以对你爱理不理的,可是你看看振祥对小九的那个重视,连吃顿饭还得给九娘子单添菜品,你要是凑上去打压小九,那你就等着看振祥的黑脸吧,等着咱们家全部完蛋吧。”
大太太满脸的不相信,“真的假的?难不成以后我还得哄着那丫头?那我可受不了。”
大老爷叹了口气,“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小九最看重什么?最看重的无非就是她的姨娘了,你待秀云好一点,她还能不知qíng,不领你的qíng?”
听了这话,大太太更来气了,“我看这是你自己的私心吧,难道到现在,你还对那秀云念念不忘不成?”
“瞧瞧你,一说话就开始不理智,不能安心多想想咱们家,想想咱们以后的好日子吗?眼睛总盯着芝麻大点的好处就不放了。”大老爷对大太太恨恨地说道。
夫妻二人的争吵直到马车到了曹府才停下来,大老爷自去了外书房,大太太却是回了chūn熹堂又是一顿发脾气。
寒食节一过,端午节一过,眼见着这日头就烈了起来,天也热了起来,贞娘的肚子也日渐大了,行动也愈发不便,整日里只是或坐或躺地歇在放了冰盆降温的内堂里。期间,韩太医来过几回,都是在三告诫过贞娘,要多走动走动,不可懒怠不动,对生产不好,无奈贞娘已经听不进去了,依旧我行我素的。
端午过后不久,曹府传来好消息,说是十娘子进宫之后被选到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在端午节的宴席上,又得了皇上的青眼,被晋封为贵人了,得了封号“淳”字。
消息传来,曹府上下均喜气洋洋,大老爷立即给二姨娘翻修了住处,增派了服侍的下人,衣裳首饰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消息传到侯府,九娘子并没有太多的高兴,只是欣慰于十娘子的平安,也不敢想象,十娘子是闯过了多少难关,才走到这一步的,在位她庆幸的同时,也为她担忧着,只希望她能平安就好。
正当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的过着的时候,一个人的到来激起了一场波澜。
这一日,九娘子处理好了庶务,正在荣禧堂里同韩妈妈、玉梅说话呢,翠竹进来回话,说是有客人来了,贞娘叫她过去陪陪,还说是九娘子熟识的。
九娘子非常诧异,自己也熟识的人?会是谁呢?
九娘子一边往荣祥堂里走去,一边在脑子里回想,把自己熟识的人都搜了一遍,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实在是想不出会是谁。
到了荣祥堂,九娘子还没走进内堂呢,就听见里面有女子高声谈笑的声音,贞娘的声音反倒是很低,几乎是被压着的。
九娘子走了进去,给贞娘行了礼,贞娘淡淡的,还没反应呢,那个女子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九娘子,“怎么,九妹妹就不认识我了?”
九娘子惊讶地抬头,这才发现这女子竟然是八娘子,“八姐姐?”
八娘子笑着说道,“九妹妹,多日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冷样子,一点也不见改进啊?”
九娘子打量着八娘子,八娘子上身穿四喜如意云纹锦锻衫,下边着了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罗裙,梳着参鸾髻,头cha亮晃晃的朝阳五凤挂珠钗,头面左边戴了一支蓝宝石蝴蝶头花,右边戴了一支点翠嵌珍珠金累丝头花,身上系了一个绣着翠贴蝴蝶,罗销荷络叶的香囊。满身的贵气,衬得八娘子莹白圆润的脸庞如同满月,浑身的那种气度盛厉而咄咄b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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