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应了,这才起身送了老太君回了内堂,众人这才都各自散了。
徐振祥对九娘子点点头,便出去和老侯爷商量事qíng去了,九娘子也准备去荣禧堂吩咐一些事qíng,突然有人在后边轻声唤九娘子,“小嫂嫂,且留步!”
九娘子讶然转身,竟是那和气的振福媳妇,九娘子问道,“弟妹,有什么事吗?”
振福媳妇说道,“小嫂嫂,我看你也太辛苦了,还请嫂嫂多顾着自个的身子,别太累了。”
九娘子笑道,“多谢弟妹了,我会注意的。”
振福媳妇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大嫂嫂她……怎么会突然血崩的?”
听了这话,九娘子略略意外地看着振福媳妇,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那振福媳妇被九娘子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解释道,“我也是觉得奇怪,大嫂嫂身子向来不错,怎么会突然……?”
九娘子说道,“太医说是胎位不正,加上之前夫人动气伤了身子,才这么的。”
振福媳妇听了,才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小嫂嫂你也要多注意身子,别累着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您尽管吩咐就好了。”
九娘子点头,“嗯,多谢弟妹了。”
振福媳妇这才告辞了离开,九娘子看着振福媳妇远去的身影,思索了起来。
在去往荣禧堂的路上,九娘子问寒梅,“叫你跟着琴姨娘,可发现有什么不对?”
寒梅懊恼地答道,“可就是什么都没发现呢,这个女子很难对付呢,这一天就到处闲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和那个罗锅见面。”
“哦,那她都见了谁?”九娘子一边走一边问道。
“嗯,和燕姨娘说了会话,又和府里的二房的小丫头说了会话,然后就是带着平哥儿吃东西,说话什么的。”寒梅回忆道。
“和燕姨娘?”九娘子问道。
寒梅点点头,不解地问道,“是啊,怎么了?”
九娘子细问道,“什么时辰?”
“大概就是昨儿个下半晌的时候,”寒梅说道。
“到底什么时辰,午膳前还是午膳后?”九娘子追问道。
寒梅仔细想了想,答道,“是午膳前。那时候我正好看见珍jú去厨房给夫人领膳食。”
九娘子沉吟了,从贞娘难产到最后过世,众人都忙着悲痛忙着哀悼,还没来得及追究原凶,到底是谁让贞娘动气了?
她记起自己得知贞娘早产的消息赶到荣祥堂时,翠竹说过燕姨娘刚走,那么,会不会……如果是的话,她到底说了什么会让贞娘如此激动呢?
又想起燕药碗里剩下的药汁里的红花和金盏银台,她只是怀疑,但是,这两味药确实不是那老大夫药方上开出来的,那么,是谁放进去的,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件事qíng只有她和韩太医两个人知道,连徐振祥都不知道,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徐振祥说起这个事qíng。
然而不待她细想,荣祥堂就到了,九娘子又忙着分派众人的任务,灵堂的布置,前来吊唁的宾客的接待和安置,棺柩的运送,甚至是出殡的行程和捧灵摔盆的都得一一请示好老太君然后再定下来,一个早上下来,九娘子说的口gān舌燥,头痛yù裂的。好在有了上次祭祀的经验,大部分事qíng都还好处理,一些棘手的拿不定主意的,自然都jiāo给太夫人和老太君,请她们定夺,自己只管按吩咐办事就可以了。
送走了管家娘子们,九娘子接过玉梅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喝gān了,才叹道,“是不是好久没有理事了,怎么这么累的慌。”
玉梅接话说道,“也别说夫人了,就是奴婢们这么站着听,都觉得累的慌呢,夫人还得一一安排了,当然会觉得累,要不奴婢给夫人按一按?”
九娘子实在头疼的厉害,点点头,玉梅便走到九娘子身后给九娘子轻轻按了起来。
这时,一个非常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哟,小嫂子可真真会享福,我们这些人都累得不行了,小嫂子还有心思在这享受呢。”
九娘子闭着眼睛没有理她,玉梅见九娘子没动,自己便也没有动,继续不动声响地给九娘子按着。
来人便是那理了一段时间庶务的振华媳妇三奶奶,因为九娘子又重新回来理事,让她心里非常恼火,关键是还是老太君亲口说的,谁也不敢违抗,这会子看见九娘子,便将火气都撒在九娘子身上了。
三奶奶走到九娘子身前,“小嫂子若是身子不适,不如赶紧跟老太太说,咱们这么大个家,也不能让个病秧子来理事吧。”
九娘子蓦地睁开眼睛,那一霎那,芳华尽现,“三弟妹在说谁?我只知道我都处理好半天的庶务了,现如今府里这么忙,到底是谁还这么有空乱嚼舌根子呢,弟妹只管告诉我,等我回了老太君去,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九娘子拐弯抹角的话将三奶奶噎了一下,“不过是下人们瞎说罢了,小嫂嫂,我也理事这么些日子了,如果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尽管吩咐我就是了,到底也能帮小嫂嫂分担一些不是?”
九娘子微微笑道,“不敢麻烦三弟妹了,还是我自己来比较省事点,要不还得像今日这样,不少的事得重新来过呢,太费时费力了。”
这是在拐着弯说她三奶奶治家不力了,三奶奶脸色一变,想发火,又不敢真的发,只敢嘟嘟囔囔地边走边说道,“神气啥啊,不过就是个妾,就是个垫背的,等新大嫂迎了回来,看你还嘴硬!哼!”
虽然振华媳妇走的远的,她的话别人听不大真切,却是一字不漏地听进了九娘子和玉梅的耳朵里。
玉梅脸色一变,正想上前喝斥呢,被九娘子止住了,“算了,随她去吧,她也就是逞个嘴皮子之利罢了。”
刚才的话在九娘子听来也是非常震惊的,的确,贞娘死了,侯府还真有可能给徐振祥续弦,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该如何自处?继续五姨娘悲惨的一生,给当家主母奉茶打扇一辈子吗?
想到这里,九娘子不禁有些恍惚,回荣月堂的路上一路都在走神,心不在焉的。
回到荣月堂,珍jú迎了上来,说道,“二位姨娘来了,等了夫人多时了。”
“哦?”九娘子一边净手一边问道,“她们来可是有什么事?”
珍jú拿gān净帕子给九娘子擦gān了手,答道,“奴婢也问了来着,她们也没说有什么事,就是要等夫人回来,奴婢也只好让她们等了。”
九娘子点点头,“把她们叫到西间吧。”
九娘子去西间的炕上坐了,端着茶在喝,琴姨娘和燕姨娘走了进来。二人给九娘子行了礼。
九娘子让二人也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了,“怎么,二位妹妹有什么事吗?”
琴姨娘还没说话呢,燕姨娘抢着说道,“妹妹就还想来看看,姐姐这么忙,需不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若是能帮上忙,姐姐只管吩咐就是了。”
琴姨娘马上也红了眼圈,跟着说道,“夫人去的早,泽哥儿着实太可怜了,奴婢也是当娘的,知道这没娘的孩子有多苦,姐姐若不嫌弃,奴婢可以帮忙照看着泽哥儿。”
看着二人,九娘子心里一动,拿了帕子假意擦拭着眼睛,“哎,没想到姐姐去的这样早,这样不甘啊,姐姐也是命不好,不过这事也有蹊跷,韩太医曾经告诉过我,姐姐喝的汤药里似乎多了点东西……”
一边说着,九娘子一边留神地观察着二人的面部表qíng。
九娘子刚说完,燕姨娘脸上立即闪过一丝惊惶的神色,被九娘子看个正着。而那琴姨娘,脸上表qíng没什么变化,只是拿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扭紧了,手指都有点发白了……九娘子不动生色的将二人的神qíng举止都看在眼里。
燕姨娘问道,“还有这等子事吗?姐姐可查出来了药里多了些什么?是谁加的东西?”
琴姨娘同样紧张地看着九娘子,九娘子笑道,“嗐,我就是那么一说,韩太医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况且那药渣子早就倒掉了,查什么啊,从哪查去啊?”
九娘子这么一说,很明显的,就感觉到了燕姨娘神色中的轻松,还有琴姨娘那不为人察觉的偷偷松了一口气。
二人的反应,让九娘子对贞娘的死更加想法多了,但是,此时却不是深究的时候,贞娘的后事还没处理完。
想到这里,九娘子便说道,“这会子也没什么你们能帮得上忙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若是有心,这几日就晚上守灵,好好送送姐姐吧,姐姐生前待你们不错,自然也会保佑二位妹妹的。至于泽哥儿,老太太抱了去,那边此后的人多了,咱们也cha不上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九娘子说完,燕姨娘和琴姨娘脸上有了几分不自然,也都应了。
九娘子让珍jú送了二人出去,自己换了套孝服,带着玉梅寒梅往荣和堂去了。
灵堂设在前院的荣和堂,前来吊唁的宾客一早就来了,在九娘子的安排下,下人们接待奉茶安置都井井有条,二房三房四房的当家媳妇都在招待宾客,九娘子作为大房的妾,自然不好出面,但是也得留在这,以防有什么突发qíng况,好及时去处理的。
贞娘的棺椁就摆在灵堂之上,泽哥儿因为生下来就体弱,老太君就没让奶妈将他抱出来,只让平哥儿在灵前答礼便罢了。
大太太带着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一早就来了,大太太当即就哭晕在贞娘灵前,好在九娘子已经预想到了会这样,已经预备好了厢房,让灵jú看着送大太太去歇着。
宾客一拨一拨的来,九娘子从荣月堂过来时,已经差不多都来了,九娘子便在偏房坐了,吩咐玉梅去准备点参汤,徐振祥这会子估计接待了无数前来吊唁的人,肯定又累又渴的,呆会儿好给他也垫垫肚子。
正和寒梅说着话呢,外边一阵骚动,九娘子打发寒梅去看看,寒梅回来说是北静王爷和王妃以及镇北侯次子杨广带着六娘子结伴而来。
这两拨人在灵前敬了香,平哥儿答了礼,专门待客的管家和管家娘子们要带他们去后堂歇息,那北静王妃便嚷着要见九娘子。
九娘子在偏房听见,无奈,只得出来,向北静王爷和王妃以及杨广六娘子打招呼。
北静王爷和王妃皆是一身素白的缎服,九娘子上前行礼,“谨娘见过姐姐和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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