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子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办法?姨娘,要不,您再去求求父亲吧,父亲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我们姐妹吗?说不定父亲会帮咱们的。”
七娘子也说道,“对啊,姨娘,要不您再去求求父亲吧。”
三姨娘心里知道其实大老爷当日答应她,也不过是敷衍而已,要说疼爱,大老爷未必不疼爱六娘子九娘子,可是在亲事上,谁也没能拗过大老爷,而且这两人都挨过大老爷的训斥,更别说七娘子和八娘子了,内院里,若是大太太存心折rǔ自己母女三人,那么,自己和两个女儿就只有受着的份了。
不过这话她也没有说出来,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伤心失望的样子,只得答应了,“嗯,我会再去求求老爷,你们可别轻举妄动,再惹太太生气了。”
七娘子和八娘子二人脸色yīn沉,相对无语,三姨娘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吞吞吐吐地问道,“可是如果老爷也同意太太的想法,你们怎么办,你们俩还是心里有个准备,先想想选哪个吧。”
七娘子看了看八娘子,八娘子咬牙说道,“果真这样的话,我是宁愿做那个继室,好歹还有银钱傍身,真的做那寒门之妻,到头来不是还要看母亲的脸色过活吗?这么伏低做小的一辈子还不够,还得来上下一辈子吗?”
八娘子的决绝也影响了七娘子,七娘子不禁犹豫起来,嫁给那进士的话,好在怎么也是个少年郎,现在就算苦点,将来熬过去了,也是少年夫妻,但是,八娘子有一点说对了,寒门小户自然还是要靠大老爷和大太太的扶持的,那样的话,还是同未出阁时一样,要看大太太的脸色过活,这种日子七娘子可是也过够了。
三姨娘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个女儿,心里对大老爷也不禁埋怨起来,明明答应过自己的,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不起作用的。
晚间,三姨娘便特特打扮了一番,连大衣裳都没穿,就只一件红绫小袄的候在了外书房到内院的必经的游廊上,候着大老爷。
大老爷过来的时候,看见冻得瑟缩发抖、一脸惊惶的三姨娘,怜爱之心顿起,搂了三姨娘就往夏桃苑去了,只跟身后的风清说了句,“告诉太太一声,今儿晚上我就不过去了,叫太太别等着了。”
到了夏桃苑,三姨娘使尽全身的本领,曲意逢迎,把大老爷伺候得全身骨头都苏了,平静下来躺在chuáng上时,三姨娘将头埋在大老爷的怀里,幽幽地泣道,“老爷,太太今儿说了两门亲事给小七和小八,奴婢不是嫌太太说的不好,只是想请老爷再把把,看看有没有再好点的,小七和小八那两个孩子,您也是自小疼到大的,怎么能忍心送她们去寒门小户或者是许给糟老头子呢。”
大老爷心qíng舒畅,听了三姨娘的话,“哦,你说说看,太太相看的是哪两门亲事?”
三姨娘便将那程鹏家的和那镇江知府家的简单说了说,大老爷收起刚才还yín靡的神色,松开了三姨娘,起身披了衣服,下chuáng走到桌旁,喝了口热茶,沉吟道,“怡真倒是想得长远,这两门亲事,容我想想。”
还坐在chuáng上的三姨娘一听这话就急了,连忙翻身下chuáng,“老爷,求求您了,再让太太多相看几户人家吧,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和太太的恩qíng。”
大老爷敷衍地安慰了几句,“好了好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也不必说了,太太自有太太的顾虑,反正是不会亏待了小七和小八的,你先歇着吧,我去太太那,有事商量。”说罢,便招了小丫头过来替自己穿好了衣裳,出了夏桃苑而去。
这边,chūn熹堂里,大太太已经得了风清的信了,顾妈妈进来请示道,“太太,老爷要是不过来的话,咱们就落钥锁门了。”
大太太慢悠悠地欣赏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硕大的蓝宝石戒指,笃定地说道,“先不慌,保不定你们老爷一会儿就要过来了。”
顾妈妈惊讶地问道,“风清不是说老爷今儿歇在三姨娘那了吗?怎么还……”
大太太将手伸直了凑到灯下,眯着眼睛满意地看着那蓝宝石的戒面,笑道,“女人呢,不是只有靠美色才能留住男人的,你瞧着吧,老爷今儿一定会过来的。”说罢,便起身去换寝衣了。
顾妈妈半信半疑地出了正房,叮嘱守门的婆子先别锁门,醒着点听着门,自己回了正房,在炭盆上烘热了手,这才走到屏风后边替大太太换了身大红的绣小朵金丝木香jú的柔纱寝衣,外边披了件丹凤朝阳的织锦厚披风,大太太又抓了把甜腻的百合香饼放在了chuáng边的鎏金百合镂空香炉里,看着chūn露端了泡好的蜜汁柚子茶上来,这才让顾妈妈和chūn露都退了下去。
二人退了出去,大太太就上了chuáng,将深红的锦被搭在身上,自己却斜靠在大红的迎枕上,假寐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大老爷就冒着寒气脚步匆匆地来到了chūn熹堂,守门的婆子听着声音开了们,大老爷快步走入正房,还没歇下的chūn露忙上来替大老爷解了外边的大氅,大老爷问道,“太太歇下了吗?”
chūn露摇摇头,轻声回道,“太太在里边候着呢。”
大老爷点点头,在外间的炭盆前烘热了手,等身上的寒气消散了,才掀了帘子进到了里间。
进了里间,就看到大太太斜靠在chuáng边的样子,大太太今年也才三十五六,因为保养得好,皮肤还是很细白紧致的,加上身子丰腴,在这被大太太特意制造的旖旎的气氛之中,倒显出与三姨娘的娇媚不同的qíng致来。
大老爷轻手轻脚地上前,极其温柔地拍了拍大太太的脸,“怡真,你睡着了吗?”
大太太悠悠醒转,“老爷,您怎么来了,不是说到了杏芳那去了吗?”
大太太掀了被子要下chuáng来,被大老爷止住了,“快别下来了,看把你冻着,”说罢自己脱了鞋子,除了外衣,挤着大太太的身侧也爬上了chuáng,大太太一边往里挪着身子,一边嗔道,“老爷,您这是gān什么呢,叫下人们看见笑话……”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大老爷堵在了嘴里,二人纠缠着缠绵了许久,大太太才面色红润地唤了chūn露打热水进来,服侍着大老爷净了身子,大老爷这才靠在迎枕上,笑着问道,“怡真,你替小七小八相看的两门亲事……”
大太太还不等大老爷将话说完,先兀自红了眼圈,说道,“老爷,妾身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现在老爷既是知道了,若是不满,觉得妾身擅自做主的话,您就再替小七小八相看亲事吧,妾身索xing也不管了,倒还落个清静。”
大老爷连忙上前搂住大太太,“你瞧瞧你,xing子还是这么急,老爷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满了,你办事,我向来都是放心的。我要说的是,你相看的这两门亲事真的还不错,替老爷我想的周全,我是要夸你呢。”
大太太这才破涕为笑,“真的吗?老爷,您能这么说,怡真是为了您,为了咱们这个家,赴汤蹈火也是值得的。也只有老爷您才懂怡真的心呢。”说着就将大老爷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丰满的胸口。
大老爷哪里禁得住大太太这样,忍不住又要将手顺着大太太的衣领往下滑,大太太躲着不让,二人拉扯了半天才气喘吁吁地罢手。
大太太娇声说道,“妾身还以为老爷是来替杏芳出气的呢,妾身知道自己比不得杏芳年轻漂亮,就怕她一撒娇,您就服软了。”
大老爷嗤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婢罢了,你要是不喜欢,明天立即发卖了也是可以的。哪能跟你比,咱们可是结发夫妻,再没人能撼动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的。”
大太太听了心里得意无比,脸上还是劝道,“也别那么说,杏芳好歹还是小七小八的生母,只是她们总以为妾身偏心,对妾身有不满也是有的。”
大老爷正色道,“你才是这个家的主母,女儿们的亲事本就是你说了算的,你不必顾忌其他,就按照你说的办,我看这两门亲事也是甚好,新晋的进士们程鹏算是个顶尖的了,我也的确想着怎么拉拔个自己的门生,那镇江知府每年孝敬的银子也不少了,江南那边的事也都是他在打理着,难得你想得这么周到,真真是我的贴心贤内助啊。”
大太太心内无比熨贴,将头靠在大老爷的胸膛上,夫妻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歇下不说。
第二日,姑娘们来请安的时候,就看见大老爷和大太太二人琴瑟和睦地坐在堂上,而三姨娘则脸色灰败地立在大太太身后。
姑娘们依次上前请安,大老爷脸色和蔼地挥了挥手,先是关切地问了九娘子,“听说振祥送了些东西来给你,是吗?”
九娘子起身答了,大老爷又说道,“这才是咱们高门大户的行事之风,你也要惜福,过去了好好服侍才是。”
九娘子心下暗暗鄙视,无论什么样的事到了大老爷嘴里总是能那么冠冕堂皇的,大老爷也不愧是浸yín官场多年的老人了,说话再无耻脸上的表qíng也丝毫不见难堪。
大老爷又对十娘子说道,“这些日子,听嬷嬷们说你还是很用心的,这很不错,往后在宫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现在多苦点,将来就能多舒服点。”
十娘子也起身应了,自不必说。
大老爷这才对七娘子和八娘子说道,“你们母亲跟我商量过了,那两门亲事我看也是很不错的,就按照你们母亲说的做吧。”
七娘子和八娘子站起身来,脸色发青,然而谁也不敢当面说些什么,七娘子低头,眼眶迅速地红了,八娘子则执拗地昂着头,咬牙不去看大老爷。
大老爷见女儿没什么反应,便满意地说道,“亲事自有你们母亲cao持,你们安心待嫁就是了。”
听完了大老爷的训话,姑娘们陪着大老爷和大太太用完早膳,恭敬地送了大老爷出了chūn熹堂,这才回身听大太太说话。
大太太浑身都透着舒畅开心,说道,“小九小十先回去吧,我还要同你们七姐姐和八姐姐说说亲事。”
九娘子和十娘子便应了,起身退了下去,出门之前,十娘子无限同qíng地看了看两个庶姐。
待九娘子和十娘子退出之后,大太太才开腔,“怎么样,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大太太今儿心qíng好,所以语气上也缓和不少,有了大老爷的支持,她更加笃定了,不慌不忙地看着两个庶女。
七娘子和八娘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八娘子狠狠心,先开口说道,“既是如此,小八宁愿作继室,请母亲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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