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梨拖着陆屿修停下脚步。
她顿了顿,抬手把陆屿修死死抓着自己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
抬头看他。
少年眼里糅合着警惕和拒绝的神色。
“和你爸爸好好谈一谈吧。”陈安梨温柔的笑了笑,“抱歉,我之前不了解你的状况……贸然让你出了道。”
仿佛水晶球落地,跟着心底眼里的所有情绪摔得粉碎。
陆屿修拧着眉。指甲嵌进手心。
陈安梨转身道别:“谢谢陆先生今天请我来,您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离开的每一步都很沉重。陈安梨不敢看他的眼睛,和少年错身而过,指尖被轻轻拉住。
他想用力地收紧,很快又怕弄疼她,力道放轻。
忍了忍,少年喉头凝聚着哽咽和几欲喷薄而出的血腥味,声带发紧,带着点沙哑。
小心翼翼地问她:“安梨姐……你不要我了?”
陈安梨骤然抬头,毫无防备地对上他眼底支离破碎的祈求的情绪。
一瞬间,心跟着沉底。
愧疚和无措弥漫上来。
她无措的抽出手:“不、不是。你家里有更好的条件,也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你的洁癖有好处……而且,如果你想继续当艺人的话,等我们合约结束了,你爸爸可以成立一个一人经纪公司给你……”
少年苍白的指尖垂了下去,像是失去所有生机。
陈安梨扯着嘴角,却笑不出来,她低着头像是背台词。
“你先在家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我们合约还有一阵呢……”
匆匆下楼,头也不敢回,像是逃离。
司机替陈安梨拉开门。
她的手抓着车门,终于没忍住回了头。
二楼的窗户那里,少年挺拔的身影站着,一双清澈的眼眸低垂下来看着她。
像是被领养回去又被弃养的小狗,可怜兮兮的,眼底的凉意和凄楚快要溢出。
心脏一把被攫紧。
陈安梨伸手,想对他笑笑,陆屿修却忽然抬手拉住了纱帘。
彻底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
奢华的私家车一路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彻底将一天的记忆和情绪甩在身后。
陈安梨靠在后座疲惫无比,却不像来时能够浅眠片刻。
从G市到临夏,原来只短短两个小时的距离。
挥手告别司机,陈安梨下意识地回到公司分的公寓,看着一室冷清,忽然觉得这一刻这样难以忍受。
她深吸一口气,匆匆下楼。
原来租住的房子还没有退租。
陈安梨此刻有些庆幸,幸好没有退租,不然此刻无家可归的就是她。
打车到了公寓楼下,陈安梨付了钱,仰头看着自己房间黑着灯的模样,无声叹息。
她在超市买了啤酒和小零食,拎着一路上楼去。
出了电梯,鞋跟磕在地面上,楼道里的感应灯随之亮起。
穿了一天高跟鞋,陈安梨的脚酸痛无比,一抬头,愣在原地。
等在她家门口的男人身形挺拔,倚着墙壁,臂弯里挂着西装外套。
似乎等了很久,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回头时的动作慢了半拍,眼帘半阖,很快,看清是她,眼底的情绪合着笑意燃起。
易承纪站直了,垂下手臂。
“安安,你回来了。”
陈安梨愣了一下,眼睛瞬间瞪大,心脏骤然漏跳一拍。
她捏紧手里的塑料袋提手,声音里满是诧异:“学长……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20章
临夏市燥热的夜晚,走廊里是恰到好处的凉意。
对面的男人眉眼比从前成熟沉稳许多,但还是记忆力好看的样子。
声音低低沉沉的,温柔无比:“在等你。”
陈安梨愣了一下,原本刚刚平静的心情被揉了一把,乱成雨后的一池。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易承纪微微偏头,视线同她手中的袋子移到她脸上。
陈安梨眨了眨眼,不敢再同他的视线相接,低下头去按开了密码。
之前搬去公寓的时候,她就把给陆屿修买的床挂到二手网站出售了,小隔间也拆了,恢复了从前的格局。
按开灯,乍一看,好像这两个多月的一切是她低落时期的一场梦,醒来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学长你……坐。”陈安梨有些尴尬地把自己买的啤酒和小零食放在茶几上,指了指沙发。
易承纪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缓缓坐下,抬眸问她:“心情不好?”
被洞察的太过容易。
一如几年前。
陈安梨愣了一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想到那段无人知晓无疾而终的暗恋,索性破罐破摔,点了点头。
“工作上一点小事。”
她拉开一罐啤酒,犹豫了一下递过去:“学长要吗?”
易承纪胳膊肘抵着膝盖,衬衣穿的整整齐齐,微微向前伏着,眼睛望进陈安梨眼中。
“安安。”
易承纪接过,低头笑了一下,喊她。
“我差点忘了,你已经长大了,都学会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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