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修?”
少年听到迟来的声音,头缓缓抬起,雨水顺着发梢汇成水柱,沿着他白的不正常的脸上蜿蜒而下。
陆屿修仰头看她,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确认眼前是她,缓缓站了起来。
陈安梨愣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
她加紧上前几步,看着他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下巴明显瘦削了许多,心像是被撕裂一样疼。
踮脚把伞撑在他上方,嘴里的话裹着愧疚噼里啪啦蹦出。
“怎么不上去?又不是不知道密码。在这淋雨生病了……唔……”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
陈安梨倏地瞪大眼睛。
因为少年突然抬手猛地拉了她一把,伞应声落地,在雨里打了个转。
陆屿修死死地把她扣进自己的怀里,强硬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倏地低头,淋了很久的雨,用凉薄的唇封缄了她的唇。
雨声隔绝了一切的声响。
顺着路灯幽暗的光,陈安梨瞪着眼睛,雨水冲刷而过,她的眼睛只能眯起。
反应过来去推拒少年,手又在下一秒被捉住。
陆屿修的眼睛第一次黑暗幽深得可怕。
他按着她的脑后,唇在她唇上流连辗转,像是确认她的存在,生涩的,由毫无章法的啃咬,变成了温柔的轻舐。
冰凉的唇,气息却是滚烫的灼热,一点点剥蚀着她的记忆和呼吸。
陈安梨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
第22章
雨一直下。
陈安梨却像置身隔音瓶里一样。
耳边是少年略显急促的呼吸,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一刹那,她好像感觉到自己消失了。
亦或者,是整个世界消失了。
脑海里忽然飘出聂鲁达的诗句: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唇。”
“如同所有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这首诗,是她年少暗恋时最喜欢的,如今用在了他的身上。
只因为此刻,她只感受的到他。
陈安梨带着凉意的手胡乱挣扎间贴上少年的额头,烫得她手心发抖。
陆屿修眼中带着模糊的执着,还有隐约要溢出来的深情。
陈安梨陡然惊醒。
她抬手推了一把少年,这次,他很轻易地离开了她的唇,然后,脑袋轻轻搭在她的颈间,极其温柔地蹭了蹭,语调里最卑微的祈求被大雨冲散。
“别走……求你……”
肩膀上骤然传来的重量让陈安梨踉跄一下。
“屿修?”
陈安梨脸颊滚烫,喘息着扶住他。侧目就看到少年紧阖着双目,像个孩子一样靠着她的肩,把重量全都交付给了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拖带拽地把陆屿修带上了楼。
两个人都已经湿透,从楼道里到进门,泥泞的水渍拖了一路。
顾及着陆屿修发烧,又洁癖,陈安梨心疼了五秒自己的地毯,去衣柜里拎了衣服,就地把贴着少年身体的试衣服脱下来。
端了水盆接了热水来,打算帮陆屿修把身体擦拭一遍。
柜子里还有他的睡衣和内裤,陈安梨取过来,看着贴着少年修长的腿的裤子,脸红着下不了手。
咬咬牙,她闭着眼睛偏过头,盲人摸象一样去扯他衣服,根本不敢细想手是碰到了哪里,脸差点烫熟。
好不容易给他擦了被淋湿的身体,又胡乱地套了衣服。
陈安梨脸红透,拖拽着把少年扶到了自己房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用干毛巾包少年的头发清理了一遍。
又拧了湿毛巾过来,沿着他清隽的脸庞一点点擦拭。
陆屿修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唇角还沾着一点她粉色的唇彩。时不时呼出的滚烫气息灼烧着她手背上的血管脉络。
陈安梨刚刚平复一点的脸腾地涨红,小心翼翼又心虚地给他擦拭干净一切脏污和痕迹。像是清理犯罪现场。
清理妥当,给他测了一下.体温,39度2。
陈安梨盯着体温计惊了一跳,看着少年阖着双目安静睡着的模样,愧疚几乎快要把她淹没。
起身翻找了一通,陈安梨拿着药箱找出退烧药感冒药,扶着少年的脑袋起来。
轻轻贴着唇瓣喂进去,他却抵触地皱着眉,偏头躲开。
药片滚落在地上,陈安梨愣了一下,又抠了一粒出来,不死心地喂进去。
还是老样子,少年抵触地躲开,药片落在地上作废。
就连梦里都是洁癖到什么也不肯碰的样子。
陆屿修皮肤白皙,眉眼间好看的不像话。
陈安梨盯着少年沾了些药片白色的唇瓣,脸热了热,跟着浮现出替他换衣服时,少年腰腹间薄薄的一层肌肉。
见惯了他穿着衣服乖顺少年感满满的模样,她恍然意识到,他早就是一个在力量上可以绝对碾压她的成年男子了。
猛地就想起了在楼下的那个吻。
不知道他是把她错认成了谁……
陈安梨想,这个吻一定不能让陆屿修知道。
不然,以他的洁癖程度,一定会崩溃,甚至从此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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