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苏妗整个人都听呆了,直到许久之后萧氏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声“够了”,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我不过是给他祈个福,希望老天保佑让他早点醒来罢了,嬷嬷想到哪儿去了?”萧氏的声音无奈中带了点不耐,她顿了片刻,没再说下去,只吩咐道,“再去给我拿些纸来。还有我的药,你也去催催,让他们赶紧给我端上来。至于我,你放心,我有数,出不了什么事儿。”
“王妃若真是为了王爷好,就该好好保重自己。他向来最在意你,比起这些东西,他肯定更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林嬷嬷却还是在哭,“你再看看你自己,这才几天就都瘦成这样了……”
“嬷嬷。”
“……王妃!”
“去给我拿纸。”萧氏的声音变得不容拒绝。
苏妗听得惊诧又纳闷,这又是纸又是药又是瘦了的,她婆婆到底在屋里做什么呢?
这时什么都不懂的小福生晃着手里的迎春花拍了拍她的肩膀:“祖祖呀?”
他在萧氏这院子里住了一个来月,早就记住这地方了,再加上认出了林嬷嬷的声音,顿时就高兴了起来,要把手里刚摘的花花送去给祖祖。
小家伙这一声喊得十分响亮,屋里正僵持着的两人一下就听到了。
“好、好像是小少爷来了!”林嬷嬷似乎在擦眼泪收拾心情。
“让他们走,我要休息了。”萧氏原本淡然的声音一下变得又冷又急,换做从前,苏妗只会觉得她是不耐烦了,可如今却听出了那里头暗藏着的尴尬与无措。
又见胖儿子还在不停地喊着“祖祖”,她稳了稳心情,抬步往房门口走了过去:“母妃,是儿媳带福生来给您请安了。”
“你让他们——”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萧氏说到一半突然断掉的声音和林嬷嬷的惊叫声让苏妗心下一惊,忍不住就推门闯了进去:“母妃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浓烟呛得一阵咳嗽,苏妗惊愕之余忙捂住了胖儿子的口鼻。正好这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丫鬟,她飞快地把福生交给那丫鬟,自己捂着鼻子冲了进去。
她本以为屋里是着火了,可进去一看才发现不是着火,而是萧氏在上香。只是这香上的有些多,又没开门窗,方才弄得屋里烟雾缭绕的。
眼下房门被她打开,烟雾散了不少,苏妗很快就看见了窗边倒地不醒的萧氏和她身前那堆整齐摆放着的神像。
之所以用“堆”字来形容,是因为这些神像数量极多,且里头什么神像都有。什么观音如来,什么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什么药王药神三皇五帝,甚至连掌管生死的阎罗王像和辟邪驱鬼的钟馗像都备齐了。
苏妗整个人都惊呆了,再一看这些神像面前还极为讲究地放了一堆祭品和一个大香炉,她就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嘴角。
她婆婆这是把自己的房间变成了王母娘娘的瑶池啊,什么仙佛都给请来了。
当然,也很像街上卖神像的摊子……
不过很快她就无心腹诽了,因为她看到了萧氏身下的蒲团和她身边那张适合人跪着使用而不是坐着使用的案桌。
案桌上放着一只狼毫笔,一碗新鲜的人血和一沓厚厚的血书——之所以这么快就判断出那是人血而非朱砂或是其他,是因为苏妗一眼就看到了萧氏手腕上包着的,还在渗血的白布。
她婆婆这是在用自己的血写东西?!
苏妗惊疑不定地跑上前,想说什么,却发现萧氏已经整个人失去意识。
她顿时就顾不得多问了,忙上前帮林嬷嬷一起把萧氏扶到里屋的床上,然后才神色凝重地问道:“嬷嬷,这到底是回事?”
林嬷嬷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擦着眼泪说:“此事说来话长,劳烦夫人帮老奴照看王妃一会儿,老奴先去给王妃端药。”
苏妗一愣,这还端什么药,得赶紧叫大夫吧!
然而林嬷嬷却表示王妃只是失血过多,只要喝了早已备好的补血之药就会慢慢醒来。且她特地吩咐过,不许请大夫。
苏妗见此,只能先点头,等林嬷嬷端来药喂萧氏喝下,方才重新问了一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嬷嬷看着床上容貌艳丽逼人,脸色却苍白得很,且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的萧氏,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回头看着外间正喊着要见祖祖的福生,嘴角动了动,半晌到底是再也忍不住了似的,缓缓开了口:“王妃说,她不懂医术,找不到能救王爷命的解药,便只能努力替他祈福了。这些神像,她每一个都精心供奉求拜着,希望他们能保佑王爷平安。至于这桌上的血经……王妃的家乡曾有过一个传说:只要用自己的血跪着抄经七七四十九天,便能求得神佛显灵……”
苏妗从来没有想过冷漠傲然如萧氏,竟会做出这种听起来就很荒唐很不靠谱的事情,更没有想到总是对镇北王一脸冷漠的她,竟能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她一时震惊极了,许久方才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既然这么在意父王,母妃又为何总是对他冷眼相待?”
林嬷嬷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自家主子一个人孤独下去了,所以哪怕知道萧氏事后会生气,她还是眸子闪了闪,把其中的缘由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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