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苏妗一怔,不等他说完就下意识问道,“可你方才不是说,太子庸碌无能,没有明君之相吗?”
怎么听着他还要扶持他似的呢?
“他是没有明君之相,但他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总比一个不高兴就要杀人,来路也不怎么正的赵王要强些。”越瑢说着嫌弃道,“说来他们老刘家的种实在是不怎么样,六位皇子,除了太子和赵王之外,竟是一个能担大任的都没有,不然我们这些人哪用得着这般操心。”
永兴帝生了十位皇子,但成功活下来的只有六位。然而老大残疾,不堪重任,老三太子和老六赵王暂且不说,老五是个胆小如鼠,整天只知道窝在家里吟诗作画的。老八更别提了,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蛋,除了拍他太子哥哥的马屁,其他啥也不会。
剩下一个老十,今年才六岁。按说这个年纪正适合培养,可惜那孩子快出生的时候,他母妃受了惊吓难产了,造成了他天生反应比常人迟钝——俗称,有点傻,因此也只能排除在外了。
一开始他其实还想着五八十也许是在扮猪吃老虎,结果一试,好么,纯粹是想多了,人家真就是一个怂一个蠢一个傻,没有任何虚假成分。
想到这越瑢就很是心累,要不是做皇帝太累太不自由,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他真想踹掉他们全家自己上位,那可比现在这样要省事多了。
“那这么说,世子这次回来,是来扶持太子殿下的?”几位皇子的情况苏妗也是知道的,闻言点道。
“算是吧。”越瑢回神说,“父王不能出手,也只能我来了。”
“只要太子能顺利登基,咱们家就会没事吗?”
自然不是,该退的还是要退的,毕竟镇北王府碍的不仅仅是皇家的眼。不过这些东西太复杂了,越瑢没有再往下说,只道:“世事无绝对,先走完这一步,下一步再看吧。”
他说完,突然笑了起来,“说来如果真有这个机会的话,夫人会想要做皇后吗?”
苏妗愣了愣,摇头:“不想。”
越瑢不过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见她回答得这么干脆,不由有些意外。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皇后可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但皇后也是这世上最辛苦的女人。”换做以前,苏妗肯定不会说的这么直白,但现在嘛……她耸了一下肩,“前朝后宫里里外外有那么多事要她做,明里暗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想想就很不容易。更别说前朝也好,后宫也罢,到处都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身处在那样的环境里,即便天天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享受着世人的叩拜又怎么样?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是开心不起来的。”
对她来说,一个能够庇护住她和孩子的家,简简单单几口人,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越瑢看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一时愉悦至极,忍不住就大笑着凑过去亲了她一口:“英雄所见略同!妗妗与我果真是天生一对!”
感觉自己在亲自己的苏妗:“……”
大兄弟,说话就说话,别乱耍流氓行吗?
***
两人吃过早饭,这便抱着小福生往前院探望镇北王去了。
然而镇北王却不在前院。越忠满脸笑容地告诉他们,昨天半夜镇北王就醒了,醒了之后喝了补汤又睡了一觉,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就好很多了。最重要的是,镇北王逼着他们将他抬回玉京院的时候,萧氏竟然没有再闭门不见,反而是主动接过越忠手里的药碗,喂镇北王喝起了药。虽说脸色还是冷冷淡淡的,但动作却十分轻柔,显然是想通了。
向来最讨厌喝药的镇北王因此喝了一整整大碗药,要不是用药量有规定,他还想再喝两大碗来着。越忠心里也很是欢喜,虽然萧氏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他心里颇为不平,但她既然想通了,他便也不觉得如何了——谁让他家主子死心眼,就喜欢这样的呢。
越瑢和苏妗听罢,也是彻底放了心。
不过……
“母妃定然已经反应过来了,她不会揍我吧?”想到自己费了那么老大的劲儿,还是没能逃过这口“蓄意撒谎,恐吓长辈”的大黑锅,苏妗脸上就什么笑意都没了。
越瑢却是被她幽怨的眼神看得忍不住直笑,努力忍了忍,方才安抚道:“放心,为夫会帮着你的。”
苏妗心说你怎么帮我?如今我才是她亲儿子,这做婆婆的对着儿媳妇兴许还不好意思下重手,可对着亲儿子……
反正福生长大了要是敢这样吓唬她,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她都肯定得把他吊起来抽一顿。
这么想着,苏妗就更郁闷了,然而再郁闷也得去看看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亲爹”啊,因此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记了越瑢一笔,然后做好挨揍的准备,跟着他往玉京院去了。
刚走到门外,就听屋里传来了镇北王嘿嘿的傻笑声:“瑶儿,要不你再打我一下吧,不然我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越瑢嘴角一抽,有点不想承认里头这傻不拉几的家伙是自己老爹。苏妗倒觉得挺有趣的——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威严冷酷的镇北王,在自家媳妇儿面前竟是这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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