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妗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她怕自己表现不好会露馅。不过越瑢已经叮嘱过她具体该怎么做,两人也在家里练习过几次,因此这会儿反应得还算合理,永兴帝看着也没有起疑的样子。
苏妗稍稍放心,又故作为难似的推了几句,这才把这差事接了过来:“只是臣从前没有经验,若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永兴帝怎么会怪罪呢?他巴不得他表现不好呢,自是一口应了下来。
如此这事儿便算是告了一段落。
苏妗暗松了口气,行礼退下了,却不想就在出门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有种被人盯住的感觉,且那目光冰冷又恶意,让她心中猛然一悸,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然而不等她去查探,那目光便消失了。苏妗心下微跳,下意识捏紧了袖子里的符咒,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四下扫了几眼,只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时间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能微微沉眉,先行离开。
而就在她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御书房的偏殿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一个弓着背的老头。
那老头长相十分丑陋怪异,大大的鹰钩鼻,锐利的老鼠眼,下颌尖尖,一口黄牙,看着不像人,倒像是某种动物。他身量矮小,身材干瘦,身穿一件纹有古怪花纹的黑色长袍,头发梳成一绺绺小辫子,配着某些类似骨头牙齿的饰品,看着十分诡异阴森。
他站在连接偏殿与正殿的阴暗角落里,没有再往外走,只左手放在胸前,冲宝座上的永兴帝鞠了一躬:“陛下。”
嘶哑苍老的声音,如同枯木断裂,说不出的干涩难听。正眯眼望着门外的永兴帝一顿,猛然转过了身:“怎么样?可看出什么了?”
和刚才的威严却不失温和相比,他的神色变得十分阴冷急切。
“他身上确有被老夫的引魂雷劈过的痕迹,命格也的的确确发生了变化,只是不知为何竟迟迟没有与陛下的命盘产生交联……”老头高深莫测地说,“不过陛下放心,只要他已经被引魂雷劈过,老夫就一定能将他不凡的命格与长寿寿数转嫁到陛下身上。至于前次做法失败的原因,待老夫试探一二,便可知晓。”
永兴帝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看着自己松弛虚胖的手掌闭了一下眼睛:“好,只要你能成功将这小子的命格与寿数转嫁给朕,朕必重重有赏。”
“是!”老头眼中闪过贪婪的喜色,迫不及待地退下去做法了。
永兴帝往后一靠,半晌才神色阴沉而讥讽地冷笑了一声。
代代相传的生死血咒又如何,他既做了这天子,就绝对不会再任人摆布,哪怕是阎王爷,也休想随随便便夺走他的性命!
***
苏妗不知道暗中坑害越瑢和自己的就是永兴帝那老王八蛋,出了御书房之后就径自往宫外走去,谁想刚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说是太后娘娘要见她。
太后是永兴帝的生母,宫女出生,生性懦弱没有主见,平时只窝在宫里吃斋念佛,万事不管。这无缘无故的,她不可能会召见越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越瑢预料的那样,是皇后想借太后的手把他叫过去,好替太子拉拢他这个新任镇北王——越瑢和太子私下其实早就已经达成协议,只是皇后性格冲动易怒,越瑢和太子都怕她拖后腿,所以不曾让她知道。
至于皇后为什么不敢以自己的名义召见越瑢,也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怕做得太明显了,会引起永兴帝的反感。
想着越瑢说过表面上要来者不拒,苏妗稳了稳心神,这便广袖轻拂,仙气飘飘地随那传话的方姑姑往后宫去了。
太后所住的寿宁宫离得有点远,苏妗不疾不徐地走着,心里琢磨着方才那道诡异的视线,只是还没琢磨明白,就听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呜咽声:“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呜呜呜!再打下去她会死的!”
这个声音听着有点耳熟……苏妗想了想,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五公主。
永兴帝看重儿子,对待女儿一向管生不管养,这五公主的母妃出身平凡,又早早就死了,留下五公主一个性格柔弱又老实的小可怜,在宫里过得十分艰难。
苏妗好几次进宫参加宴会的时候,都看到五公主被宫人怠慢,甚至还有几次,被两个姐姐按着欺负。苏妗看不下去,替她解过一次围,五公主心中十分感激,曾亲手绣过帕子送给她,两人之间也算是有点交情。
眼下她显然又遭到了欺负,苏妗拧眉,没怎么犹豫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反正越瑢对外的形象也是虽然高冷但慈悲为怀的。
“五公主还是快让开吧,如意这丫头犯了宫规,理当重罚,咱们三公主不过是让奴婢掌她几下嘴,已是小惩大诫了,公主若再这么拦着,万一奴婢不小心碰着您,那可就不好了。”
听着是三公主身边的宫女,奉了主子的命令要掌掴五公主身边的小宫女如意。
掌掴在宫里是很常见的刑罚,然而苏妗过去一看,却发现那名唤如意的小宫女满脸是血,脸蛋高肿,腹部的衣裳上印着好几个脚印,瞧着已是奄奄一息。
这哪里是小惩大诫?分明就是存心想要她的命!
难怪五公主哭得这样伤心,甚至不惜对一个宫女下跪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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