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瑢倒是没再去管那两本书——打死王爷他也想不到自家媳妇儿喜欢看的不是情爱话本而是春宫读物啊,只兀自郁闷了一阵儿,然后出门逗胖儿子玩去了。
小福生正在院子里玩萧氏给他做的小布球,他如今走路已经很稳了,说话也不再含糊不清,虽然还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但意思却已经很准确了。
看见心爱的“娘亲”从屋里出来了,小家伙很高兴,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就道:“娘亲,玩球!”
越瑢蹲下来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不玩,你自己玩。”
小福生顿时就失望地瘪起了小嘴:“玩嘛。”
“不玩。”越瑢说着拿袖子擦了擦他脸上沾到的灰,“这个不好玩。”
小福生歪了歪脑袋:“那,好玩?”
这个不好玩,那什么好玩呢?
越瑢戳戳他的脸说:“这个好玩。”
小福生:“……”
小福生捂着自己的小胖脸就哭着跑了,娘亲欺负人,娘亲太坏啦!
“行了行了,不捏你了,过来,爹……娘教你写字。”成功把儿子弄哭了的无良爹爹嘿嘿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小福生:“……不去。”
他生气了,不去。
“真不过来啊?”越瑢看了他几眼,见小家伙瘪了瘪嘴巴后抱着自己的小布球跑得更远了,不由笑啧一声,然后一个点足冲过去将他抄了起来。
小福生胆子大,虽然愣了一下,但半点没吓到,反而毫无原则地破涕而笑,举着手里的小布球指着天上叫了起来:“那里!玩!”
他要去天上玩球!
“要求还挺高,行吧,来,飞咯!”
“哇飞呀——!”
父子俩在院子里愉快地玩了起来,那厢苏妗却是看着眼前这几大箱子五颜六色的大花袍,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些衣裳都是你母妃亲手给你做的,你拿走吧。”老镇北王一脸嫉妒地靠在椅子上哼哼道,“从一岁到现在二十几岁,每年都有八套,做的可好看了,花样也多……不像我,一年只有四套,花样还都差不多。”
苏妗:“……”
听她是听明白了,这些衣裳都是萧氏亲手给越瑢做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存得极好,如今是想着自己要南下了,这些衣裳带不走也没法再亲自保存,萧氏这才想着把越瑢叫过来,好好地与他聊一次,然后把这些从来不曾送出去过的心意正式交给他。但是……
谁能告诉她,萧氏做的衣裳为什么都是花花绿绿,大红大紫,还绣着艳丽花鸟的?她难道不知道她儿子只穿颜色素雅,样式极简的衣裳么?
萧氏不知她在想什么,见“儿子”盯着那几箱衣裳半天没说话,神色也半点不像是开心,心里不由沉了一下。
他果然是怪她的……
也是,她从前那样冷待他,叫他明明有母亲却活得像个孤儿一样,他怎么可能不怪她呢?
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萧氏虽然有些难受却并不意外,反而有种“就该如此”的释然感。她静静地看着这早已长大成人,如今都能帮他父亲扛起整个王府了的“儿子”,脑中想起来的,却只有他刚出生时胖嘟嘟又爱哭的样子。
其余的,便只有每年命人从青云山弄来的画像了。
可画像毕竟是死的,哪怕她无数次地跟着画像在心里描画他的样子,也终究不那么真实。
萧氏想到这,心下突然说不出的愧悔。她知道自己这些年错过了很多,可从不曾这样直观地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一时间她心中难受得厉害,然而嘴上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直到老镇北王察觉到她情绪间的波动,抬脚踹了倒霉“儿子”一脚,她才终于能发出声音:“谁让你踹我儿子的!”
正冲苏妗挤眉弄眼的老镇北王:“……对不起瑶儿,我错了。”
看着瞬间老实地收回了脚,乖乖坐好不敢动了的破公公,苏妗:“……”
真的是一点夫纲都不要了啊。
她好笑又觉得羡慕,见萧氏正看似满不在乎实则眼神忐忑地偷瞄自己,不由心下一软,抬眼冲她笑了起来:“多谢母妃,母妃辛苦了。”
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态度会这么自然亲近,萧氏一愣,半晌才尴尬又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你……你不怪我吗?”
其实从她解开心结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想找越瑢好好聊聊,但一来是怕看到他怨恨的眼神,二来也是心中紧张,便迟迟没有行动,直到昨儿收拾东西,看见这几箱衣裳,再加上老镇北王又一个劲儿地在旁边保证,说儿子肯定不会怪她,她才终于有了勇气。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是怪过的,”想着越瑢曾跟她说过的话,苏妗眼神平和地笑着说,“后来父王将母妃的苦衷告诉我之后,我便不怪了。”
萧氏一怔,下意识看向老镇北王。
老镇北王顿时抬头挺胸,一脸求夸地看着她——没错,都是我的功劳!
这人长得粗犷,其实却比谁都心细,竟连这样的事情都为她安排好了。萧氏想笑又想哭,心中翻滚不停,好半晌才又看向苏妗,艰难地挤出一句:“不管怎么样,母妃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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