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询问后,基本上可以排除了丫鬟嬷嬷伺候不精心的可能了。想也是,这些人原就是伺候了老太太多年的,只要老太太在一日,她们就是体面的下人,反而老太太若是没了,就算魏家不至于发卖她们,日子肯定也没原先那么好过了。
于情于理,这些丫鬟嬷嬷都是最盼着老太太好的人。
哦不,兴许还真不是。
从知晓老太太不太好了,到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可二太太却始终都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当真是如丧考妣。再看二老爷,好歹是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油子了,他的面色倒还算正常,可仔细看去,却还是能看出额间微微渗出的汗珠,以及眼底里的惊慌失措。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外头冷得要命,能被吓得直冒冷汗,可见二老爷有多惶恐了。
最终,魏老太太还是没能捱过去,甚至于连最后的遗言都不曾留下,在下半晌临近黄昏时,阖眼离去了。
一时间,魏家后宅哭声震天,孝子贤孙们跪成一片。
……
国孝刚至,家孝又来。
索性,老太太这也算是喜丧了,在勉强抑制住情绪后,魏家众人开始操持老太太的丧事,同时派人去支会各亲朋好友家。
要说国孝期间,各种规矩是既繁琐且严苛,不过好在并没有哪一条是关于丧葬的。也就是说,丧事仍然可以按照原本的习俗进行,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包括亲朋好友前来吊唁,还有出殡时的哀乐也是允许的。
魏家很快就布置好了灵堂,所有人都披麻戴孝,等候着亲朋上门吊唁。
去的是魏老太太,年事已高又是久病卧床,因此接到消息的亲朋好友虽然有些意外,却很快就接受了,依着亲疏远近,依次前来吊唁。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魏家的姻亲们。
魏家的人口实则并不算很多,魏老太爷是独一个嫡子,虽然也有庶出的兄弟姐妹,不过早已几十年不曾来往。魏老太太的父母兄弟们也已经过世,倒是还有两个侄子留在了府城里。再然后就是媳妇们的娘家,和出嫁女们了。
罗氏的娘家正是头大的时候,好在吊唁也不一定全员到齐,很快就派了人过来,还很给面子的来了罗大老爷。
二太太的娘家人也来了,就是满脸的忧心忡忡,来的匆忙去的更匆忙,仿佛就真的只单单走个过场而已。
娇娇的娘家冯府自然也来了人,不过冯四老爷人在外地,来的是她的嫡长兄和长嫂,她的长嫂还特地去了后宅瞧了娇娇。
“太太让我问你,你那婆婆可有给你脸子瞧?”
“没有。”娇娇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她也知晓,嫡母秦氏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当下又问,“大嫂可是听说了什么事儿?我婆母待我一向都好,这无缘无故的……”
冯家四房的大少奶奶是得了秦氏的话来的,且她同娇娇也勉强算是熟人,因此只道:“还不是那罗家不像话!明明是自己倒霉,偏赖上了别人,竟怪罪起冯家来了,说咱们知道消息也不支会他们一声……我就不说咱们根本就不知晓国丧这么大的事儿,便是知道不说,又怎么了?”
娇娇弄明白了是罗家在背后说人,顿时没了言语,又思及先前自己的确存了提醒的心,不禁有些后怕。
还真别说,那会儿她确实想过要借娘家的告诉罗氏国丧的事情,偏那阵子她寻不到由头回娘家,再说嫡母秦氏也再三告诫过她,没事不要往家里跑,为了秦氏的偏头疼不再发作,她还是忍了下来。
就听娇娇长嫂又道:“出嫁前是叮嘱了你要孝敬公婆,万万不可多生事端,可那也不是叫你憋着气不发作的。倘若她真因娘家之事怪罪于你,你大可以回来告诉我们。都不用老爷回来,你几个哥哥也能叫罗家好看!”
在冯府人眼中,魏家是姻亲,还是冯四老爷亲自选中的,自然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可罗家又算什么东西呢?该教训的时候就该狠狠的教训,好让他们知道冯家绝不是什么软柿子!
长嫂虽没说的这般直接,不过大致的意思娇娇还是听明白了。
娇娇笑道:“这事儿我丁点儿消息都不曾听闻,想来只是他们罗家在背后议论。再说了,如今魏家正要忙老太太的丧事,之后还安排了水陆法事,哪里有空管罗家如何?”
“谅他们也不敢。”
俩人又说了几句,其实多半都是长嫂在说,或是传秦氏的话,或是说一些她自己的想法。略小坐了片刻后,这才离去。
待晚间,娇娇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事儿透给了魏大少。
魏大少惊呆了。
“罗家在背后编排冯府???”
娇娇只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同夫君提一嘴,罗家的做法如何本轮不到我来评价,可我也管不了我娘家那头。这事儿……”
“静观其变。”魏大少一想到他那恐怖的大舅子军团,突然就怂了,“岳父和舅舅,我自是偏帮岳父大人的。”
当然,偏帮不等于真的出手对付罗家。况且,如今的罗家根本就不必旁人费心费力去对付,只要袖手旁观就成了。
叫魏大少警惕的是,罗家的人明明只是在背后议论编排,他们魏家这边丝毫消息都不曾得到,反倒是冯府已经知晓了个一清二楚,当真是想想都觉得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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