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琴弦断了。”
楼下台上,白衣美人微揖一礼,而后便望上来,眸光复杂。
她反射性地拭去唇边血迹:“丫头,随我回房…”
背影竟似落荒而逃。
站在房门外,她忽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明明是他毁了她的一切,为何慌忙逃窜的总是她?明明是她被伤得体无完肤,凭什么他便那么堂而皇之地再次涉足她的世界?
是不是爱了的那个人,就注定卑微?
“…那一日,我跪乞的是你的爱、与在意;那一日,我哭碎的是有你的世界、和我的爱情…我把自己的尊严和爱情摆在你脚下,任你践踏,而你自始至终…对我弃如敝履…多么可笑…”
…“木府的人…是你杀的…么?”…
…“是又如何?杀了我么?”…
“你便笃定我下不了手,可你凭什么?——不过是凭我爱你么?!”她的指甲一点点扣进手心,眸子里水光盈盈。“…可惜,爱你的那个人,她在那一日就已经死了。”
死了心的人,本就是行尸走肉。
幕府上下几十口人的血债,总该有人拿命来还。
“木姐,你没事吧?”丫头一脸担心的望着一壶一壶酒往嘴里灌的木若。
木若停下手中的酒壶,慢慢地摇头,半晌方轻声开口:“丫头,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么?”
丫头忙点头:“木白已经被我送去玉清山了…不过,木姐,那竹舍有人住么?”
“…自然。”木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眸里雾气迷蒙,“去把白公子请来。”
“…是。”丫头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一炷香后,白衣美人进了楼主屋里的消息在整间楼内传开。
将房门关上,白墨望着地上的空酒壶,眸底划过一丝不可名状的情绪。
“美人师父——”木若自桌上酒壶中缓缓抬起头来,傻笑着望向白墨:“你怎么才来?”
你怎么才来……若当初你出现,便不会有这样的现在…我依旧可以是你天真痴傻的若儿,任你利用,随你出卖,可你怎么…现在才来?
白墨的眸子里迅疾地闪过无数情绪,浓如墨,深不见底。
木若在那样的眸光下忽觉得有些寒栗,她知他向来如此,只一眼,似乎便能看透一切。
她慢慢嘟起嘴,一脸泫然欲泣:“…美人师父…”
白墨依旧深深地望着木若,眸子轻颤了下,许久,一抹魅世的笑意染上他的唇角。
与往常的笑相同,却又仿佛有什么不同,木若的指甲扣疼手心,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缓缓勾起唇角…别再骗自己了,他从来都不会因她而有所在意、有所特例。
“你却是…下了这样的决心。”
梦魇般的声音响起,木若情不自禁地颤了颤身子,却依旧执拗地不肯抬头。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下一刻,她已被人揽入了怀里。
白墨抱起怀中的人儿,坐在了桌边,眸底光色幻变,终凝成了淡淡的伤,唇角的笑意也变得讽刺:“原来,你恨我。”
她又轻颤了下,慌乱地抬头,泪珠恰好从眼中滑下:“…师父…你在说什么…你又吓若儿…”
白墨一点点俯下身来,眸里碎影斑驳:“嗯…是师父的错。”
他吻在她的唇角,继而唇舌纠缠。
不是再遇时惩戒式的霸道,这一个吻似凝了复杂的情感,尽化作温柔的缠绵。
她以为她会死在这个吻里的时候,他终是离开。
“木白是谁?”他突然开口,声音尚掺了一丝喑哑。
木若微诧,继而唇角勾起嗜血的笑:“师父不记得了么?伶落家三年前全家一夜暴病而死,我只救下她家刚出生的小孩子。”摇了摇头,她似是惋惜,“真可惜呐,上下几十口人呵 。”
白墨的眸子瞬间幻了一丝情绪:“我不喜欢,你手上沾血。”
伶落,是那一夜与他合欢床榻的女子。
“师父说什么…若儿听不懂额…”她的笑在一瞬间无比单纯,带着痴痴的欣悦,“师父陪若儿喝一杯吧…好不好~~~~~~”
“…”他的眸色幻变,良久,他勾起唇角,“好。”
桌上一只琉璃杯,斟满了酒,玲珑剔透。
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琉璃杯,一点点递至唇边,白墨只定定望着木若,眸底氤氲着淡得看不清的忧伤:“你要,那便给你。”
杯离唇已不足一寸。
木若咬牙,强作笑颜,却是闭了眼睛。
见状,白墨连笑意也染上浓重的伤,抬腕——
“公子!”
门被人狠狠撞开。
白墨冷眼望去:“青竹,出去!”
“…公子!”青衣男子不甘地望着白墨,单膝跪地,“求公子三思!”
“出去!”他的声音中翻涌着刺骨的寒意,“我不说第三遍。”
青衣男子眸中染了血色,却只得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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