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随风散开,一众人等忽觉身子软了下去,林叶飞的表情却更加焦急,张口欲言却传不过声来。
几乎与此同时,马车内墨晞双眸顿睁,神色一凛:“冷旭——迅速赶过去——!”
声音冷得让人感觉仿佛身在数九寒冬的冰潭里。
冷旭应声挥鞭,毫不犹豫地冲着木若的方向赶去——虽不知主人想到了什么,单只听他此刻一失常态、掩不住的心急,冷旭也不敢有片刻耽搁。
彼畔木若微微怔住,忽而感到有寒意自心头升起,不禁转身望去:“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狰狞的人脸。
李明德目光狠毒,坐于马上,挥剑指来:“擒下她,不计伤残!”
不知何时居于她身后的众人提剑而来,手中兵器的反光冷得刺目。
木若暗暗咧嘴,侧了身形便欲逃离,却已有一把剑泛着莹莹的寒光侧向劈来,木若下意识地后下腰躲了过去,右脚一拧便要反向逃开;刚横跨出一步远去,左身正前便有冷刃破风而来,几乎同时右侧的剑也追了过来,形成包夹之势,逼得木若只得步步后退。
而身后,便是低于脚下凸起岩石的路面,余光所及,已有提剑之人围于路上。
木若不由勾唇而笑,那笑容却是苦涩无比……终究还是,妇人之仁了么?
既然他们想带她去要挟那个人,那她又怎么可能令亲者痛而令仇者快?!
思及此,木若猛地收住步子,那迎着左身而来的剑尖收势不住,冲着她的心窝便刺了去,连握剑之人也是惊了神色。
木若浅笑着闭上眼睛……美人师父,可惜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木若已做好了坦然迎接这一世第二次死亡的准备,心口一疼,而那生命急速流失的恶心感却并未涌来。
未等她睁眼一探究竟,便恍然落进一个人的怀里,温暖而熟悉,她猛地睁开眼来——“师父——”
“…傻若儿。”墨晞将手臂圈住的女子狠狠地勒进怀里,力度之大仿佛要勒断她的身体,习惯勾着笑意的唇角此刻却抿得紧紧的,那双总是晕了云絮似的眼眸里此刻雾气浓得几乎要凝成水珠涌出来,“你真是……”
木若有些怔忪,想要挣扎却又挣扎不开,这种莫名的安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对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下戒心?尤其是——木若闭上眼睛,听着近在耳畔的心跳和呼吸……很急,很快,像是险些丢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傻若儿……”墨晞阖上眸子,仿佛看不见听不到身边那些血光弥漫、那些惨叫连天,薄薄的唇里逸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栗,“……差一点,就差一点……你知不知道……你是要……吓死我么……”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这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泣意?
木若有些傻眼,抬头张口,“小禽——”
以吻封缄。
她的双眼几乎同时被遮蔽,那双手将她的世界强行置于一片黑暗;那亲吻狠狠地落下来,那总在午夜梦回时出现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在耳畔呢喃:“若这是那奈何桥边三生石畔——就算地狱,我也要你陪我在此缠绵……”
在她的怔愣里,恍惚间似是有一滴凉凉的水,落在了她的脸上,轻轻地滑下,进了衣领,在心窝处弥散。
她的眸子猛地一缩:“…师父。”
没有回应,那人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地把她抱在怀里,用尽全力的亲吻——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感受到她的切实存在。
“疼……”像是大难之后生还的复杂情感,木若的眼泪在那吻里一发不可收拾,“师父,若儿疼……”
那是以前她闯了祸,撒娇时最惯用的软糯声线。
抱着她的人轻轻颤了颤,终于将她放开,下一个动作便是俯身去看她心窝处的伤口。
木若双眸含泪,有些呆愣地看着二人身周单膝点地、跪了一圈的褐衣人,以及那满地的碎尸,胃部翻涌着抗议。
墨晞垂眸凝着那绿衣上宛如花放的血迹,眸底氤氲的柔情在一瞬间结作了冷得彻骨的寒冰:“方才伤了若儿的那个人,命还留着么?”
语调轻柔之至,仿佛是在与人调、情。
只是那话音,却像是寒冬里的冰刃,一字一字地锲进众人的心底。
而被按在地上的两人中,一名男子的眼睛里流露出噬心的恐惧,身子也停不住地颤栗:“别…别折磨我……”他忽然疯了似的朝着押着他的褐衣人苦求,“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求、求求你——啊——!”
将绿衣女子拥在怀里的白袍公子只轻挥了挥袖,便见那人捂着嘴痛苦地伏在地上嘶吼,嗓子里不时发出诡谲的声音,却是再未说出一个字,指缝间,渐渐渗出令人作呕的黑色血迹。
在场之人,除木若之外,不见一人表情有分毫变化。
墨晞垂眸,安慰式地轻吻在女子的发上,而后转向跪在地上的众人,眸光寒凉:“当初你们竹首,就是让你们这样看护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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