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溪莲不是傻瓜,柳叶的用意他自然能够体会,并且体会得比任何一个人都深。因为类似的事情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只不过那个被牺牲的人换成了他自己。因为深刻地知道被背叛和被牺牲的痛苦,所以他才不希望别人跟他一样,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避免。
“多谢。”风溪莲轻声跟柳叶说道,漆黑如墨的眼里重又闪现出醉人的光彩来。他望着柳叶的侧脸,心里又不可遏制地浮现出那个想法来,也许有这个人陪在身边,自己真的能走到最后,让那些所谓的悲剧和不甘通通都烟消云散。
对于风溪莲的道谢,柳叶只是还以一个微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也想说一句谢谢,谢谢你能读懂我的意思。以前的叶子,顶着一个叶家后人的光环,走到哪里都走着瞩目。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看得更清楚,不至于在那些虚情假意里迷了眼,也不至于在那些权势欲望里昏了头,可她的坚持,她的冷静,却往往被人理解为冷漠和不近人情。她可以很精准地像拆卸枪支那样剖析人心,但别人却将她视作冷漠的怪物,以惊恐地眼光看着你,嘴里却说着虚伪的奉承。
真不愧是叶家的孩子,想法就是跟常人不一样。
他们读不懂她的关心,看不到她的好意,所以叶子嗤笑,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顺着老爷子的意思进了部队。
想着,柳叶问道:“我们接下去做什么?”
“这个等明总管的审讯成果和最新的战报出来了再定,我们先在这里继续停留几天。”风溪莲缓缓回道。
柳叶点点头,便又说道:“夜深了,公子先行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照看就行。”
闻言,风溪莲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林琦,点点头,又关照道:“你也别累着了。”
说着,风溪莲便关上门离开,把林琦交给柳叶照顾。他也确实乏了,诅咒爆发的日子又近了,再加上在地底又待了那么多天,受了些寒气。而当他回到房间时,闻着房间里那熟悉的熏香味道,累意便似是减去了几分。
那是柳叶提前点上的,每个月诅咒爆发的日子她总是掐的很准。
而房间里,柳叶看着昏睡的林琦,见她不知做了什么梦,嘴角微微勾起,不由地感叹着撇过头去。无论梦境再怎么美好,终究是一场空。
在窗边坐下,柳叶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兴许是在地底待的时间太久,昼夜颠倒了的缘故,一夜无眠,到了日出时分,才是小睡了一会。
而就在日出的晨光洒在柳叶身上,终于将她带入梦乡之时,外面的街道上,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不大,但却细密,无处不在,小小的油纸伞根本挡不住它的侵袭,不一会儿就沾湿了路上行人的衣衫,着实令人无奈。而一处昏暗的巷弄里,一个白衫的男子靠坐在墙边,晨光照不到他,雨丝打不到他,但他却依旧狼狈万分。
一袭白衫破旧不堪,沾满了尘土,还零星地沾着些血迹。他就那样坐着,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眼睛里不满了红红的血丝。时而的,那男子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咳嗽声,看着自己手中一块令牌样的东西,嘴角浮现出一抹半嘲讽半苦涩的笑意。
不远处有一只猫戒备地蹲在地上看他,也许在想这个鸠占鹊巢的人类究竟在干什么,他明明在笑,可是为什么有眼泪从眼角流出?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猫就不会哭,也不会笑,省事得多。
与此同时,在风溪莲府邸不远处,一座小巧别致的庭院里,一个坐在轮椅里的少女正由婢女推着走过长长的回廊,见着这突如其来的雨丝,便挥挥手让婢女停下,难得的怔怔望着天空,伸出手接住几滴雨来,美丽的眸子里闪现过几缕沉思,几缕悲凉。
“备轿。”
“小姐,外面天凉,又在下雨,小姐还是待在屋子里……”
“我说备轿。”少女的眼眸里蓦然闪过一丝冷光来,把正在劝阻的婢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是住了嘴,想不通这平日里温婉可人的小姐怎么突然凌厉起来了。
感觉到婢女明显的惧意,少女似是叹了口气,神色微缓,转过头去继续出神地望着天,说道:“备轿吧,我只是出去走走。”
“是。”婢女领命匆匆走了,那少女却依旧望着天空,感受到空气中那微微的凉意,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半响,才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了一句。
呵,又是一个下雨天,但我却没有能力再陪你去踩水了,姐姐。
☆、吾心之失
正午,当林琦从昏睡中转醒,第一眼便是看到了趴在窗边书桌上睡着的柳叶,当即从床上爬起来,把柳叶给生生摇醒。
而柳叶是个有小小起床气的人,被这么摇醒本就不爽,再加上刚一睁眼就面对林琦的狂轰滥炸,顿时脸色阴沉得可怕。黛眉微微扬起,随时都有暴走的倾向。可林琦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自顾自地一个劲问着:
“喂,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晕?你有什么企图?深渊呢?我们不是去参加庆典的吗?莲哥哥,莲哥哥怎么样了?我义父呢?还有司空的事,你到底是骗我还是怎的……”刚刚醒来的林琦显然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说话前不搭后的,让得柳叶不禁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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