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诩为暗地里的君王,狂妄地想要操纵一切。多年前的红馆如此,现在的四国亦如此。时过境迁,世事在改变,可他们的野心却从来没有变过。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到明面上,企图改变整个世界。”风溪莲不咸不淡地说着,语气里也没有什么波动,但是,柳叶却可以发现,他手中的那只酒杯,已然出现了几丝裂缝。看着这样的风溪莲,柳叶知道,表面上越平静,其实内心却截然相反。
“还有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被叫做簪花夫人?”
“簪花夫人,顾名思义,她时常戴着一朵三瓣花作为头饰。”
三瓣花?柳叶暗自思忖,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簪花苑的那幅簪花夫人图来。在那张图上,簪花夫人不簪花,背后的庭院也是有一片让人在意的空白,这……究竟又代表了什么?
见柳叶又皱眉思索,风溪莲便出言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簪花苑的那副画了,感觉有点奇怪。”
“你若要查便查下去吧,不过线索不多,也许会很困难。”对于风溪莲来说,诅咒的事情已成定局,过去的事也多说无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事。
柳叶点点头,见风溪莲微微咳嗽了一下,不及多想,便是起身拿过窗边桌子上摆着的香炉,香炉里还有着那些用药泡过的檀香,柳叶取出一截来,留够一个时辰的量点燃,回首对着风溪莲淡淡一笑,说道:“入冬了,点着香睡吧。”
☆、细雨荷灯
回到中苑小楼,柳叶点灯拿出一份最新战报来。这是刚刚临走之前,风溪莲交给她的,枫鸾才刚送来没多久。
静水攻陷了桑木之后,又接着要联合雅风攻打荧火了,领兵挂帅的还是那个拿下桑木王都的书生将军。这个叶一尘最近频频出现在战报里,如彗星般的崛起之势已不可阻挡,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死士对他进行了暗杀,可是死士死了一波又一波,他还是安然无恙继续大破敌军,要说叶一尘背后没什么人撑着,柳叶打死都不信。而且,一直盘踞在静水国都的华瑶,终于带着十万亲兵启程前往桑木,一方面是为了收编桑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鼓舞军心。
蛇终于要出洞了。
这次静水可是下了血本,那十万亲兵,估计才是静水真正的精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荧火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是徒增伤亡罢了。可是……为什么柳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柳叶一边踱步一边想着,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四个字——合纵连横。这场战争的主角无疑是为了一统天下而准备了数十载的静水,光看她远超出他国的雄厚兵力就知道。可是,在华瑶这个天生的政治家的操控下,接下去的战争矛头,究竟是指向荧火,还是……身为盟友的雅风?
不过,因为没有确切详细的地图,柳叶也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想,于是便舒展了身躯躺倒在床上,右手遮盖在额头上,长出一口气。
呼……战争果然是个陷进去就让人产生绝望的泥潭啊……虽然里面遍布黄金。
与此同时,那个已经深陷在泥潭里,却出乎意料地对黄金无动于衷的人,正坐在自己的行军大帐里,皱着眉跟柳叶思考着同样的问题。不过,虽然心底深处怀疑着战争的正确性、正义性,他的手里还是毫不犹豫地签署下一份份调令,让这场祸乱天下的战争得以延续。
昏黄的烛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原本那张温和的读书人的脸已然染上了战场的肃杀之气,棱角变得分明了许多,眉眼也变得刚毅,抿紧的薄唇也不再时常勾勒出笑意。在战火的洗礼下,他的笔,也不再能优雅从容地书写那一笔一划,‘叶一尘’这三个字间,隐隐地折射出金戈铁马。
大帐里的布置很简单,一个卧铺,一张书桌,一把座椅。统帅盔甲就放在衣架上,陛下钦赐的长剑在墙上挂着。要说这帐子里还有唯一的一点装饰,大概就是到处放着的那一摞摞兵书。
从最基础的入门到最高深的行军布阵,如果你熟悉他看书的顺序,你也许会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个奇迹般的常胜将军,在几个月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军事菜鸟,战场上随便抓一个小兵都能比他做得好。究其原因,不过是这个人曾经口诛笔伐,认为战争是泯灭人性的东西,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放下手中的笔,将一份份调令发布下去,他用手揉了揉眉心,忽然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便站起身来披上外袍,撩开了帐子。
“备马,我要进城一趟。”
很快有士兵牵来了一匹棕色的马,他接过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手中一扬,策马而去。沿途的士兵有条不紊地坐着手中的事情,对主帅深夜孤身离营,也没有表示出多大的疑惑。
很快,便装出行的将军就来到了这座位于桑木与荧火边境的小城,策马来到一处宅院的后门口。有提着灯笼的仆役早早地等在了这里,一个引路,一个安置马匹。
这是一处私家宅院,虽然不大,但内里的构造很是精巧,亭台水榭,九曲回廊,各式各样的花木掩映在重重的假山之间。纵然今晚月色撩人,也丝毫掩盖不了此地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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