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说道:“能走吗?”
柳叶点头,双手撑着站起来,崴了的左脚虽然传来阵阵刺痛,但却依旧脸色平静,只余一分苍白。
见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问道:“现在你找到路了吗?”
“找到了。”柳叶回答,伸手将脸侧垂下的发丝卡回耳后。
“找到了便自己回去吧,红馆警备森严,一个人不要在外面乱晃。”说着,他看了一眼柳叶,浅笑了下,随即调转马头,黑色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就带他远去,把柳叶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柳叶有些微微的愕然,在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将此事揭过的同时,也惊讶于他的处理方式。
晚风徐徐地吹着,柳叶长出了口气,感觉到风中微寒的凉意,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回身就干脆利落地在刚才栖身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来当做手杖。
这宿主的身体实在病弱得很,投湖之后更是没有一处使得上力的,这一根树枝都废了柳叶全身的力气,等树枝到手,额上冷汗密布的同时,脚踝整个就疼得有些麻木了。
风一吹,柳叶禁不住一个哆嗦,今夜的逃生之旅就到此为止了。而今后的事,自求多福么?
与此同时,红馆,焚心小筑。
焚心小筑里面,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清。就算是迎回了它的主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说是小筑,其实整个红馆最大的院子就是这个标志着红馆真正权利核心的地方。那成片的桃花树,雅致古朴的小楼,人工挖凿而成的蜿蜒溪流,宛如人间仙境一般美好。而就在那小楼前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石桌旁,碧月当空,静静地坐着刚刚那个披着猩红披风的男子。他单手执着白玉酒杯,出神地看着那还未开放的桃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坐,便是半晌。
直到被那已经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打扰,男子才收回自己流放的目光,晃了晃手中酒杯里凉透了的茶水,却也不回头。
“公子。”来人恭敬地开口,上身微微下弯,显示出了足够的敬畏。
此人正是负责选亲事宜的总管,一个面目温和,举止大方优雅,年纪不过二八的女子——凉姬。而这个被她称为公子的人,便是那个名震天下,连四大国的君主都要以平礼相待的红馆九公子风溪莲了。
凉姬看着眼前背对着她的年轻的馆主,再一次地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悸。他继承了历代馆主的才智,甚至更甚一筹,冠绝天下。一张脸庞天生俊逸,却不时透露出一股冷冽。眸子时而灿若星辰,时而又如无尽深潭一般深邃,让人看不透也摸不清。这个才弱冠的少年,堪为红馆历代馆主中最为神秘,也最为出色的一个。
这不,这位九公子一月前又突然离开了红馆,也丝毫不管那些正在路上为了成为他妻子而来的各国明珠们。一月之前,他是带着那个贴身护卫一起离开的,但一月之后,他却一个人回来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就像五年前他突然回来一样,没有人有那个资格问。
而现在,他把凉姬叫到了焚心小筑,凉姬也只敢大气不出地站在他背后,静等他开口。所幸,今天风溪莲并没有让她久等。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风溪莲突然一抖手泼去酒杯中凉了的茶水,又重新为自己斟满。
凉姬一直都感到很奇怪,这九公子从来都只用酒杯喝茶,但凉姬不敢问。直到有一次,风溪莲那双眸子似是洞穿了凉姬的心事,他突然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她的手中,跟她说,喝喝看吧。那时,凉姬虽然惊愕,但还是顺从地喝下了那杯茶。
小小的酒杯里只装得下一口茶,但就是那一口,剥夺了你豪饮的机会,迫着你全盘接受那一份苦涩。
那只精致的白玉酒杯到现在还摆在凉姬的床头。那是风溪莲赏给她的,当然,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只酒杯已经被她碰过了。
这些往事在凉姬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所花的也只是分秒的时间。表面上,凉姬还是镇定的,快速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告知。
“禀公子,此次包括四大国公主在内共来了十一人,于上月十九日抵达。目前就居住在亭香院,所有人都享受同等规格。至于来时投湖的柳叶姑娘就单独安排在云舒小院,经大夫的诊治后已于今日破晓时分醒来,身体已无大碍。”说着,凉姬将一叠纸张摊放在风溪莲的面前,“这是具体的名单和画像。”
风溪莲没说什么,一张张地翻过,看见那一张张绝美的容颜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对他而言,一张画像,就只代表了一个名字而已。直到他翻到最后一张,目光却长久地驻留下来。
那是柳叶的画像。浅淡的着色,随意的勾画,但那样惊世的容颜,就像一朵错开在牡丹丛中的青莲。
良久之后,风溪莲开口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凉姬怎么也想不到的。
“那个姓玉的还被扣在柳府的吧。”
果然,他已经知道了!凉姬忙回道:“是。”
“凉姬,此间事了之后,派人将柳叶送回去吧。找到那个人,若是他们愿意就此隐世,便允他们成婚。还有,传达下去,明日午时,我在听竹海招待她们。”
这是九公子风溪莲的原话,但凉姬却似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般无法置信。想当初,离家多年的风溪莲突然回归,以何等铁血的手段制服了整个红馆,有多少人为了那馆主之位葬送在他冷酷无情的刀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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