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菀一时错愕,只觉透不过气来:“你也知什么是大丈夫么?”说着自己先摇了头,惘惘的,“不会,你这种人不会知道的。”
晏清源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似乎不再想跟她探讨这个问题,刚想捏她的脸,归菀立时拿双手去推搡:“你答应我了的!”
“唔,我答应你什么了?”晏清源蹙眉笑着反问,归菀急道:“守孝的事情!”她只顾争辩,心焦的很,晏清源则装作恍然一悟的模样,“我怎么不知道?”
“晏清源,你,你不守信……”归菀不想他转瞬就翻脸,惊得语无伦次,晏清源皱眉徐徐摇首,伸手往她额头点了点,看她神情稚气无知,长睫犹翅忽闪着,晏清源暧昧笑着:
“连名带姓,大呼小叫的,我看你家教也不怎么样。”
归菀不解看着他,又气又恼,别过脸去,因方才车马颠簸,一阵恶心劲翻上来,忍了忍,受不住时,冷不丁悉数吐到了晏清源身上。
晏清源登时退散到一旁,脸上布了层愠色,却也没说什么,只惩罚似的在她要紧处狠狠拧了一下,又让她失声叫出,方过去拿手巾。
败起兴致来,她也是别具一格了,晏清源有些不满。
却很快收了脚步,眼中闪过飘忽一笑,折步回来见归菀正撩起他的中衣擦拭嘴角,笑道:“这么快就不见外了?”
说着盯住她纤细腰身,捏紧下颌,摇了一摇:“小菀儿,吐这么厉害,该不是怀了我的孩子?”
归菀面容倏地白了,几是惊恐地喊出:“没有,他已经死了!”
晏清源一怔,挑起眉头,随即沉了脸色,见归菀目中躲闪,一下定住她:“你还真怀了?”归菀羞愤欲死地回望着他,忽涌上来一股报复似的快意,是的,那是他的孩子,不是她的!
“是,可是死了,你的孩子死了!”归菀目中掠过倔倔的恨意,晏清源看她眼神,想了想,忍不住笑了,“好孩子,你还小,我倒不忍心,来日方长,等过两年,我再让你怀上也不迟。”
想到她寄住在那户人家这么久,忽的明白过来,难怪方才重见时只觉她气色似比从前倒好,原是这层缘故。
只是那个孩子,晏清源皱了皱眉,略微有些可惜了。
看她人娇娇滴滴的,身子怀的倒易。
不过晏清源现下却并无几分要她怀孩子的心思,生养过的妇人,总归和少女是不一样的。
归菀颤个不住,将嘴唇咬得鲜艳欲滴:
“我不要,我不要怀你的孩子……”
晏清源由着她闹,无意瞥到她断掉的指甲,捉住一看,满是惋惜,又拍了拍她脸颊:“好好好,不怀,别咬了行不行?”
归菀避开他的手,转身一头扎进被褥里,晏清源却紧跟贴了上来,扳过她颤抖的双肩,极是温存:
“你别害怕,身子休养得如何了?”
他口中虽如是说,温言软语的,目中也蕴着笑意,归菀却丝毫不愿领情,也不愿跟他说话,晏清源上上下下看着她,笑道:“原来脾气见长。”
归菀厌恶极了他这种赏玩的眼神,欲要甩开他的手,生生忍住了,僵着身子任他一下下摩挲自己的头发,须臾之间,心念已辗转了千百回,终乖顺地安静下来。
“怎么,日后真打算做个小哑巴?”晏清源存心和她耗,正厮磨的有趣,见她又死人一样挺尸,略示不满,归菀眉间凝愁,只是偏头盯着一边出神:
倘是她手中一把刀,她定会毫不犹豫插进他的胸膛,他会死么?归菀被这样的遐想激得一阵战栗,双唇忍不住翕动着,像熟透了的红果,这一下,又引得晏清源心神摇曳,捏住脸颊将她整张脸仍对着自己,不等她反应,俯首便吻了下去。
归菀瞬间被他堵得严丝缝合,胸腔里灌进无数气似的,双手无力虚软地推了他一把,很快被压制了。
她青涩,怎么也教不好,纠缠了半日,舌根左右,终于有津液汩汩翻上来,比最初自然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晏清源意犹未尽地松开她,揉了揉饱满的红唇:“别把牙关咬那么紧,你是死人么?”
归菀却仍兀自微微喘着,更把一双眼睛衬得无辜又柔弱,晏清源心情大好,笑着点了点她额头:
“明天我就带你回邺城,”他含混不清地贴了她耳畔,直往那吹着温热的气息,“跟我住在东柏堂,清净得很。”
归菀脸色顿时一变,倏地挺身坐起,极是惊悸地看着晏清源:
“我不要和你去邺城,我不去北方!”
晏清源笑了:“这么大反应?你也莫要把北方想的那么不堪,邺城中有很多汉人世家大族,他们也懂诗书,也有雅致,我府里养了些宾客,写的诗赋,不比江左的那些人差。”
归菀不知想到什么,又沉默下来,原来他们不接着南下了,她愣愣想着,是他们的贼窝出了大事么?
北朝的皇帝是傀儡,真正掌权的是晏氏父子,朝廷虽在邺城,一切军务命令却自晋阳霸府出,晏垂本人常年居晋阳,麾下有无数北镇鲜卑精骑,遥控邺城朝廷。晏清源则亲自坐镇邺城,培植着汉人亲信官僚。
这一对父子,俨然北朝权臣,归菀不无讥讽想到,他们早晚要做乱臣贼子的,思及史册那些人,归菀一颗心忽砰砰跳起来,她想起了苻坚,是,自然,还有慕容冲姐弟,苻坚自诩一代雄主,最后还不是败于他曾宠幸的小小少年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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