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炉中的香,芬芳馥郁。
一室内,彻底成为了春天。
许久,晏清源尚不能平复自己,他扶额摸了摸一头的汗,忽的轻飘一笑,却是笑他自己,这样撑额,一侧目,见归菀还未回神,只是痴痴盯着一处看,娇慵无力的。
他随手扯来一件衣裳,披上了,走到门口,喊来伽罗:
“去烧些热水送进来。”
里头动静大时,即便隔得不近,也时不时被伽罗听见了,此刻红着脸应话抬腿就走。
晏清源回房,走到几案前,倒了盏茶,微抿了口试温,不热,却也勉强能用,上前将归菀一揽,低笑道:“流了这么些汗,该口渴了。”
归菀身子仍是颤,扶着他手臂借力,才抬起脸来,晏清源见她一副不胜模样,笑了一声,自己先饮了,吻下去,一时呛住了归菀,她下意识去推,一张脸,又恼羞地飞霞成片,晏清源笑道:
“怎么,这是嫌我么?”
他从一堆凌乱中挑出帕子,给她擦拭干净,大喇喇拥着归菀:“方才怎么不嫌?嗯?”
归菀本就红晕未褪,此刻更是赧然不能言,晏清源也想起那一阵迷醉至死的快感,便勾了勾她小脸:
“这一回,不疼了罢?”
烛光映在他的笑眼里,别样温柔,他蹭了蹭她尚湿润的额角,仿佛还缠恋不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归菀浑浑噩噩地听着,长睫兀自发颤,不敢细想两人那一幕,再嗅着熏香,难能定神,身子软透了,好不易捂住胸口,颤颤巍巍想要下榻,晏清源手疾眼快给她裹了半边被衾,“你要做什么?”
“梳头。”归菀厌恶极了自己现下这个鬓发乱斜的模样,晏清源难免好笑,等她坐到梳妆台前,往身后一站,双手搭在她肩上一瞬,俯身过去拿起银梳:“我都忘记了,菀儿爱整齐,我来罢。”
她一头好青丝,又凉又滑,只是还带着点潮湿气,晏清源掂在掌心里,同样爱不释手,不辞劳怨似的,一下下给温柔梳理着,往后退一步,搭眼一看,可不是及腰的乌发,怪不得每次,觉得满眼满床的到处都是。
归菀看他梳了许久,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垂了眼帘:“我自己来,大将军不会。”
晏清源不勉强,把梳子还给她,好似想起什么,眉头一蹙:“你都是自己梳发?”归菀心口又将将狂跳起来,点着头:
“她俩个,做事情太粗,我不喜欢,而且我时常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她们也难能懂我的意思,大将军给我换人服侍罢。”
目标明确,口齿清楚,晏清源面上便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长长“哦”了一声,一错神,答应得痛快极了:“好,险些忘记了,陆姑娘自幼也是娇养的大小姐。”
归菀手底一松,正要谢他,听外面忽然有了动静,是那罗延的声音,并不真切,只像有点急,显然,晏清源也耳闻了,也要动身,两人就见那帘子一甩,淙淙响缠,径直闯进个人影来。
“阿兄,父亲咳唠了血!请阿兄速速回去!”进来的是晏清河,苍白的面上,有急色,声音却只是比往常高一分而已。
归菀见是陌生男子,一双婉怯水媚的眼睛抬起时,羞得就往晏清源身后躲,晏清源倒未见乱,只不动声色挡住了归菀,看着目光始终未曾游移一下的晏清河,脸色微微一沉:
“去外间说。”
两人前后走出来,站定了,晏清源瞥他一眼:“怎么回事?”
“父亲怕是今晚见了故人,饮酒过猛,忽就咳血不止”晏清河忧心忡忡,“我寻不到阿兄,问了下人,才知道阿兄在东柏堂,一时急的无法,”他停顿了一下,又像素日里习惯,低着头,对晏清源说,“这个时候,阿兄应当在父亲身边,他,毕竟有了年岁。”
话有些长,晏清源没有多少表情,拿过搭在屏风上的氅衣,一面系,一面往外走:“请大夫了么?大夫如何说?大相国这会儿可好些了?”
他问话极快,晏清河也答得极快,一转眼,东柏堂府门前,那罗延已经伶俐地备好了马车,见两人过来,赶紧迎上去,即便长灯昏黄,那罗延还是看清了,世子爷的眉眼间多了道锋芒--
正是朝向自己的,只一霎,人影钻进马车,再也瞧不见了。
那罗延忙不迭跃上去,执缰扬鞭时,心头也透亮:他没能拦住二公子,世子爷,这是动怒了。
再一想,二公子看着羸弱,劲儿却着实不小,就这么闯进去,自己刚一犹豫,人便拦不住了。
那罗延咂咂嘴,苦着脸,朝大将军府撒开奔去了。
第35章 醉东风(11)
晏清源回到府里,疾步朝大相国寝阁奔去,见他过来,本聚在廊下的众人,纷纷识相噤声,那罗延轻咳示意,立时散了。
进了暖阁,公主也在,周围侍奉的下人立了一屋子,场面倒谈不上混乱,公主见他露面,忙起身相迎:“大将军来了?”晏清源一面点头,一面行到榻前,看大相国面色难看,嘴角仍在隐隐抽搐着,眉心才微地皱起,亲自搭手给大相国把了脉。
没人敢弄出半点声响,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半刻后,晏清源才起来将医官引到外头,问起话来:“大相国的脉象颇为凶险,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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