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今练武已经有些晚了,但衡玉在习武方面的天赋可以弥补很多东西。
而且她本就不打算把自己培养成武将,若是上战场,她给自己的定位是帅而非将——运筹帷幄,统领全局,不必自己亲赴最前线上阵杀敌。
练武渐渐有了成效,她瘦削的身子也渐渐养出了些肉,抽条一般长高了起来,现在看着倒像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了。
应她的要求,宋夫人命人给她裁剪的衣物大多都是行动方便的男子款式。
合身的衣着,再加上一身从容淡然气度,挺拔站在那里,明明就是个风采绝佳的少年郎君。
这段时间,宋翊书房里的藏书衡玉也差不多翻阅完了,对这个时代的历史背景也更加了解了。
这个时代的确如系统所言,与东汉末年的情况有些相似。
前朝苛政猛于虎,又多降天灾,昔日魏□□以微末之身起事,辗转征战近二十载,终于一统大半山河,立下国号为“魏”,并将国都设在了洛阳。
随后的几任帝王都能励精图治,也曾迎来开国盛治。武宗时期有护国宁将军七征匈奴,威震边境战功赫赫;仁宗时诸葛太后以及仁宗都注重休养生息,发展生产,立下盛世根基。
但曾经再恢宏的帝国也终有走到末路的时候。它曾经朝气蓬勃,执政者们对重重弊端大刀阔斧,但到了今日,它身上的暮气已经越来越重了。
屹立了三百年的魏国逐渐老去,皇帝势微,外戚掌权。当外戚威胁到了皇权时,皇上提拔身边重用的宦官与外戚进行对抗。
但当宦官也开始尾大不掉欺上瞒下时,高居庙堂之上的帝王的眼睛彻底被蒙蔽住,帝权开始了真正的旁落,帝国也走向了最后的末路。
衡玉倚着窗台往外眺望,恰能看到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懒洋洋洒在她的身上,像是踱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伸出纤细的右手,细白的手腕稍稍露出,捧起了直射入室内的余晖。
如今这些光芒,就是这个帝国最后的光辉了。
衡玉将右手合拢,紧握成拳。
就像是握住了大魏最后的气数。
另一边,宋沐处理完政务后,与宋翊打了招呼过来书房拿一些有关兵法的书,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宋衡玉。
他没有见过衡玉,先前宋翊将衡玉带去祠堂写入族谱时,只带她拜见了宗族里的宗老们。他们这些同辈的人还不曾见过她,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出衡玉的身份。
原本应该是要避开的,或者是提前与她打个招呼,但宋沐触及到她的眼神时,突然就怔住了。
那样锐利的,又带着些志在必得的眼神……
衡玉察觉到不对瞥过去时,恰好对上宋沐的视线。她微微垂眼,敛去眼底的锋芒,从榻上缓缓站起身来,与宋沐点了点头,就握着手中的竹卷与他擦肩而过,直接离开了书房。
第二日一大清早,衡玉用过早膳后就去了宋翊办公的地方找他。
“小姐,大人请您进去。”守在门口的侍卫为她进去通报,片刻后出来如此对她道。
衡玉缓缓推门走了进去,见到跪坐在宋翊身旁的宋沐时略微讶然,不过她掩饰得很好,一派波澜无惊地走到宋翊面前,“父亲。”
宋翊正在翻看附近县城递上来给他的信报,听到衡玉的话抬起头来,笑着对她道:“玉儿来了,快过来,为父给你介绍一下你沐三兄。他与你同辈,在族中行三,略长你五岁。”
衡玉顺着宋翊的话对宋沐略一颔首,“沐三兄。”
宋沐回她一礼。
两人见礼后,宋翊才问道:“吾儿所来为何事?”
衡玉在宋翊另一边坐下,缓缓开口道:“听闻父亲近日以并州牧的名义发布了招贤令?”
宋翊点了点头,并不意外衡玉会知道这件事情,“为父不善政务,你沐三兄在这方面倒是颇有天赋,但只凭他一人之力也难以应付整个州府的政务。所以他提议为父颁发招贤令,以求并州中有才能之士出仕做官。”
宋沐坐在旁边听到宋翊这般夸他,当下站了起来,束手道:“大人过誉了,沐尚未加冠,怎担得起如此重任,不过是蒙大人看重罢了。”
宋沐只有十八,眉眼雅致,气质温和淡然,一身平淡无奇的青衫硬是给他穿出了几分秀雅气度。
宋翊听他这般自谦,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衡玉静坐在一旁看着,待宋沐重新坐下才出言道:“识人擅用,父亲这般就很好。而沐三兄有才,父亲缺贤良有才之人,故而用兄长,兄长不必如此自谦。”
不过三言两语,就将有些疏远的“沐三兄”换成了更显得亲近的“兄长”。
一直在暗暗观察衡玉的宋沐眼底更添满意。
这般气度的人,即使她只是一个女子……
衡玉并不知道宋沐在心里怎么想她,她将自己手里握着的竹简摆到宋翊眼前,“父亲求贤,问策。儿有三策,不知父亲可愿一观?”
宋翊略有些讶然,“玉儿啊玉儿,为父还以为你会多沉淀几日。”却没想到衡玉如此快就将策论呈到他面前了。
是过于自傲还是当真有所成算,宋翊看着那卷未被展开阅读的竹简,眼里带着几分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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