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金见到牛少壮的时候,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最明显的就是身材外貌,大概胖子这个外号不再合适他了。他那脸庞清减许多后,倒是仪表堂堂,只是面上颓丧的神态过于明显,反而显得有些许病态。
他抱着小灰兔低叹道:“小灰灰,我这眼泪怎么就流个不停呢。”
怀中的小灰灰也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悲伤情绪,不再扑腾,只是安静地瞪大红眼睛看着杜茵茵的灵堂。
杜茵茵下葬的当天傍晚,天如血一般红得晃眼,笼罩成一片,以至于空气中都透着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安玥托人送来了那对青色玉质耳环,陶九金将耳环以及那破碎的碧玉手镯都一并埋了进去。
安玥还托人带来了消息,顾永安死了。他爹顾伯良也在狱中畏罪自杀,并让陶九金告知杜茵茵一声,让她不必再挂念。
旁人可能不知,陶什却能猜到,这是他父皇下的手。皇帝虽然没办法对整个州县的官员动手,但是他却能私下解决那罪魁祸首。这也算给撞死在宫门上的老妇人一个交代。
至于顾永安的死,则是安玥所为。安玥假意服软,一杯毒酒便送了他归天。
没想到顾永安如此信任她,当真就喝了。甚至她有一种感觉,顾永安是知道那杯酒有毒的。
顾永安死后,安玥大悲大喜。
她想,如果她早些服软,早些认清这世道,早些自己动手,是不是她母亲就不会离开了?是不是杜茵茵就会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安玥看着桌上的另一杯酒,这是她为自己备下的。
想想她这一生,有两大错。一错为生做女子,护不了她娘。
因是女子,小时候就不受奶奶待见。更因为她娘第二胎生的也是女儿,所以她爹受奶奶的挑唆,将她娘仨给赶了出来。从此就剩她们三人相依为命。对于她爹和奶奶,她也无力去报复。好在上天有眼,她爹早早被收去了,而她的奶奶更是被新娶的媳妇赶出家门。
可惜她又犯了二错。二错依旧为生而为女子,看错了人,嫁错了人,害死了妹妹和母亲。
现在,她只想早些与妹妹母亲团聚。
杜茵茵下葬后,陶家给陈小雅也办了葬礼。
陶黄氏一夕之间憔悴了不少,脸上也失去了精神,头发更是恍若瞬间白全了。
她得知陈小雅死前所为,也不再追究她的死因。
后来那些被陈小雅毒杀的流浪汉也没人去追究他们的死因,乡亲们直接挖了个大坑就将他们草草地埋了。
这也算给死后的陈小雅一个安生。
由于陈小雅死后怎么也不肯放开手上的银铃铛,所以这铃铛就随她一起下葬了。
处理完陈小雅的身后事,陶有力在后院点了火,准备将她的旧物都烧了。
他见陶九金过来,就问:“你那还有没有小雅的旧物,一并烧了吧。”
陶九金想了想,回屋里取了一幅画出来递给陶有力。
陶有力接过画,打开一看,不由感叹道:“这画里坐着钓鱼的少年是你吧,画的真逼真。你确定要烧?”
陶九金转身道:“给我看看。”
这幅画是陈小雅送她的,她当初也没怎么看就放进了画筒中。
然而陶有力还来不及将画递给她,画就被窜上的火苗给点着了,他急忙将画丢进了火堆中。
陶九金见此遗憾地摆摆手,也没有多追究,转身离去。
画中,杨柳河畔,少年垂竿而钓,女孩披衣坐起。
尽随一火烧尽。
日子依旧不疾不徐地过着。许是皇帝也得知陶家这些天事多,就没有派人来找陶什。这才给陶家一点喘息的功夫。
又是一个傍晚,霞光绚丽,布满山野。
陶九金依旧跟随着陶什一起去洗衣裳。
很多事和以前一样,又似乎和以前不一样。
陶九金坐在大石头上,下面还放着陶什特地带过来的软垫子,她手上拿着一罐脆梅。
这个脆梅做的时候没怎么放糖,所以很酸。
她很喜欢。
脆梅是由青梅腌制而成的,味道清爽,由于少糖,所以酸中带着的甜味也不多。
“阿弟,你要尝尝吗?”陶九金取出一颗脆梅递到陶什嘴边。
陶什不爱吃酸的,但是陶九金给他,他再怎么不喜欢也会吃。
不过这酸度,连他一向最能克制窘态的人都差点崩坏。
“姐姐,不酸吗?”
“不啊,我觉得挺好的。肚子里的崽儿一定也喜欢。”陶九金拿着一颗酸枣拿到肚子前,逗趣道:“是吧,我崽。”
陶什忍不住笑了,继续低头洗衣裳。
陶九金又凑近道:“阿弟,陛下会带你回宫吗?”
陶什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有些严肃道:“会。”
“那……你会回去吗?”
陶什看着陶九金的眼睛认真地道:“不会。”
陶九金于是开心地再塞了一颗脆梅到陶什口中。
陶什:“……!”
云卿年奉命来找陶什,当他再次看到陶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不好了。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看到了他的童年挚友——姜十殿下,在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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