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正陪着秦仲安坐着,见东暗间门帘掀起,兰芝扶着秦二嫂走了出来,忙起身行礼。
秦二嫂还是第一次当岳母,被一个英俊的大小伙子行礼,也怪不好意思的,忙道:“自家人,不必多礼!”
兰芝扶了母亲在正前方长案前的圈椅上坐下,正要示意赵穆去扶父亲,一抬眼,却见赵穆已经扶着爹爹坐下了,便对着赵穆笑了笑。
赵穆从小在福王的棍棒教育下长大,若是反应慢一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因此反应极快,很有眼色,对他来说,这本来就如同本能一般,因为这个被兰芝用笑容鼓励,他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当即腼腆地低下了头。
秦仲安和秦二嫂见这小两口很有默契,心下都是一宽。
见秦仲安与秦二嫂坐定,兰芝便和赵穆并肩而立。
储秀拿了两个蒲垫,放在了兰芝和赵穆前方。
翡翠用托盘端着银汤瓶和茶盏立一旁。
兰芝此时与赵穆并肩而立,距离很近,能够闻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气息,知道赵穆早上回赵宅洗澡去了,不由抿嘴一笑——这赵大郎可真爱洗澡呀!
她用胳膊肘悄悄碰了赵穆,见赵穆看她,便眼波流转,示意赵穆行礼。
赵穆眨了眨眼睛,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异常。
兰芝上前一步,跪了下去。
赵穆几乎和她同时,也利索地跪了下去。
两人齐声道:“给爹(岳父)娘(岳母)请安!”
秦仲安不禁笑了起来,想起往事,简直是感慨万分。
若是兰芝一直做端懿郡王的姨娘,这一生一世他家都不能算是王府的正经亲戚,即使攀附了皇室,又有什么趣味!
秦二嫂正笑得眼睛眯着,忽然反应过来,慌忙从袖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了赵穆。
赵穆知道这是所谓的“改口费”,含笑接了过来,一脸腼腆:“谢谢岳母!”
兰芝没想到赵穆瞧着腼腆害羞,嘴巴居然这么甜,便看了他一眼,谁知赵穆也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有些发怔。
到底是兰芝经历的风浪多,若无其事移开了视线。
赵穆低下头去,心跳依旧有些快。
其实没人知道,他有多喜欢兰芝,第一次见面就钟情,在一起之后日日生情,兰芝早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只是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人会这样喜欢一个女子?若是被人知道,只会被人耻笑!
递茶罢,一家人坐在一起用了早饭。
用罢早饭,秦仲安和赵穆坐在堂屋里说话。
兰芝和母亲进了西暗间,去看人参养荣丸的配料。
虽然是新婚,可是兰芝心里清楚得很,嫁人归嫁人,挣钱吃饭的本事可不能丢。
世上有些女子爱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对于经历了人世沧桑的兰芝来说,还是靠自己穿衣吃饭最保险。
母女两个脱去外面的见人衣服,又摘下满头的珠翠,重新洗了手,开始用石臼磨药粉。
赵穆陪着岳父大人在堂屋里喝茶说话,听到西暗间传来擂臼捶捶打石臼的声音,接着就闻到扑鼻的人参药味,自是一愣,抬眼看向秦仲安:“岳父,兰芝和岳母这是——”
秦仲安笑了起来:“阿穆,你还不知呢,咱家靠我在州衙的俸禄根本养不了家,养家的是你岳母。你岳母娘家几代都是卖女子吃的药的,兰芝如今也跟着你岳母在学,日后自然要接了你岳母的衣钵!”
赵穆没有说话,心里颇有些酸楚——他总算知道为何短短两个月兰芝的手指就变得粗糙起来了。
他垂下眼帘,道:“兰芝挺懂事的!”
秦仲安如今看女婿千好万好,便感慨万千道:“先前也是娇惯任性得很,看上了贵人,使性子非要进王府,后来总算是醒悟了,不再做梦,离了王府,老老实实过日子......”
他是常混官场的人,虽然不算很得意,却也通晓人情。
兰芝先前的事不是秘密,街坊邻居全都知道,与其等着别人告诉这位新女婿,不如由他来说。
赵穆听了,心情甚是复杂,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开心的是,原来兰芝真的爱他爱得要死要活;难过的是,如今兰芝醒悟了,不喜欢他了,老老实实嫁人过日子了。
说的好像他是什么惑乱人心的妖怪似的......
坐了一会儿之后,秦仲安要去拜望一位姓宋的朋友,就是昨日在婚礼上做司仪的那个矮胖子,便预备出门。
秦二嫂在里屋听到了,忙道:“老宋家在城北,有些远,你去车马行雇个驴子骑吧!”
秦仲安答应了一声。
赵穆听了,忙道:“岳父,我那里倒是有几匹马,我也用不了那么多,送您一匹吧!”
秦仲安急忙推辞:“不用不用,我平时也用不着骑马!”
赵穆也不废话,直接叫了小厮阿福过来,吩咐了几句。
阿福很快就牵着一匹鞍鞯俱全的黄骠马过来。
秦仲安一看,就知这是一匹极好的西北马,忙推辞起来:“女婿,这不敢当!”
赵穆只是笑,却和小厮阿福一起扶着秦仲安上了马,又道:“岳父,以后这小厮阿福就跟着您使唤,让他跟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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