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算,都是一笔没头没尾的烂账。
情之一字,当真是要命。
“我虽为你解围一次,可若玉成公主真恨上了,我也不能时时救你。”沈瑜低声道,“这……”
“阿瑜,你不必再为我费心。”点青脸色苍白,缓缓地说道,“我来之前,已经同宗博义商量好了,他仍旧回锦成公主那里,我离京。”
沈瑜失色:“离京?”
“对,”点青缓慢但却笃定地点了点头,“我不能再带累你了。再者,我这些年攒了不少银钱,也想到处去走走看看……总留在京中,也无趣得很。”
这些年来,点青是她最亲近的知交好友,沈瑜多有不舍,可却也明白这是个好法子。
毕竟就算宗博义回去,谁也不能担保玉成公主不会再起杀心,想要斩草除根。只有她远远地离了京,方才算是没了后患。
见沈瑜脸色很是难看,点青扯了扯嘴角,露出点笑意来,安慰她道:“这事上我优柔寡断了太久,如今也算是拿定了主意,你不必担心。我明日便准备动身,有些话便趁此说了。”
“我与宗博义之间,也说不上后悔。只不过他是身不由己,我是心不由己……多说无益。”点青放轻了声音,抬眼看向她,“阿瑜,照顾好自己,也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多谢你这些年的照拂,能有你这么个知交,我很高兴。等到过几年,我会回来看你的……”
这件事情来得猝不及防,打了沈瑜个措手不及,去了去得猝不及防。两人秉烛夜谈,一觉醒来后,点青就已经离开了。
她没让沈瑜送,也是想撇清关系的缘故。
生意上的事情,点青也已经尽数交代清楚,可沈瑜看着青溪拿来的账本,却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身边的人本就不多,点青走后,就又少了一份惦念。
没来由得,沈瑜突然有些消沉,但接踵而来的事情却让她没办法随心所欲,只能打起精神来处理后宅的事宜,料理生意。
三日后,宋予夺回京,带着西域十国的使臣从长安街打马而过,引得京城百姓纷纷围观。紧接着又要安置驿馆,准备朝见、大宴的事宜,宋予夺分身乏术,几乎是住在了鸿胪寺。
自打他说过先前那番话后,就像是昭示了什么一样,一切都与先前不大一样了。沈瑜一向敏锐的直觉让她觉出些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倒是高兴得很,心满意得地接受了朝拜,而后大宴了西域使臣。而正如宋予夺先前所料,紧接着提上议程的,就是复开古丝路通商的事情。
一时之间,朝中热闹极了。
沈瑜在家中呆得烦了,忙里抽闲挑出个空来,到茶楼去坐了会儿听人闲聊,而后又带着青溪到大街上逛去了。
年节将近,加之又有西域使团入京,长安街上热闹得很。
沈瑜方才在茶楼之时听人说,这次随使团而来的还有位西域的公主,想是要跟哪位皇子结个亲。众人聊到兴起,甚至还有还玩笑下注,来赌究竟哪位皇子会与这位西域公主结亲。
“夫人,这外面冷得厉害,不如还是回府去。”青溪劝道,“若不然,就到茶楼中去歇息会儿。”
两人眼下正在倚竹茶楼附近,沈瑜紧了紧大氅,原本是想要回去的,可回头时恰见着了那古董铺子,不由得一愣。
她还记得这古董铺子是傅昇的,早前来时,她还赞叹过其中别具匠心的装潢。可如今这铺子却像是在大修整似的,有好几个小厮在来来往往地搬着东西,轻手轻脚的生怕砸坏了哪个。
沈瑜起了些好奇,走近了些,向内看了眼。
结果恰赶上傅昇出门来,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俱是一愣,而后客气地笑了笑。
当初为了倚竹茶楼的那铺面,沈瑜同傅昇起过争执,但后来傅昇将地契送了回来,也就相安无事了。毕竟有宋家三爷在那里,也算是沾亲带故的。
傅昇认出沈瑜来,侧身道:“可要进去看看?”随即又补了句,“不过这两日搬走了不少物件,怕是不全。”
他这般客气,沈瑜也不好回绝,便进门去大略看了看,随口问道:“这铺子开了许久,如今是想要搬走了?”
“倒也不是,只不过我明年就不在京中,所以调换些东西。”傅昇笑道,“毕竟古丝路将复通,是个绝佳的商机,众人都想分一杯羹。”
沈瑜早就从宋予夺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但一直没上心,因为这虽是个商机,但也意味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她并没有足够信任的人,能派遣去操持此事。
但下意识的,她还是追问了句:“那依你看,做什么生意更为稳妥些?”
傅昇是个绝佳的商人,又一直跟在宋三爷身旁,有阅历、有眼界,他的意见绝对是比旁人要靠谱的。
“如夫人可知道前朝古丝路最繁盛时,咱们这里什么卖的最好?”傅昇问了句,可没等沈瑜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瓷器、丝绸、茶叶。”
沈瑜不再看那些博古架上的摆件,回过头来,很是认真地看向傅昇。
傅昇自打知道沈瑜的身份后,就待她很是客气,见她似是颇感兴趣的模样,便又补了句:“这三样里,你手中有两样,不妨趁着这个机会一试,说不准能赚上不少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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