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色渐浓,大殿中的贵女们也不再说笑取乐,开始有人提出来要回去休息。沈瑜也没多说什么,让宫女们取出早就备好的灯笼,由各宫的女史引路带她们回去。
同住一处的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沈瑜仍旧站在宫门口,目送着她们。
最后出来的是飞霜殿的人。
宋予璇看起来似是有些醉了,半倚在自家府中带来的丫鬟身上,见着沈瑜后愣了愣,借着烛光看清她相貌之后,才笑了声。
沈瑜不由得皱起眉,她看向后面的赵知语。出乎意料的,这位姑娘看起来竟然也带了三分醉意,跟宋予璇简直是如出一辙。
彩月先前不在大殿中,故而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个情景,如今一见也有些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宴饮难免要沾酒,可哪有这样的?方才出去那么多人,也没见着说哪位是真醉了的。
“算了,”这并不是适合现在拿出来说道的事,沈瑜拦下彩月,吩咐提灯的宫女道,“你二人在前面引路,送两位姑娘回飞霜殿。”说着,她又看向宋、赵二人从家中带来的侍女,“扶好你们家姑娘,回去后早点安置,剩下的事情等明早醒了再说。”
一行人正欲离开,沈瑜又嘱咐了彩月一句:“多留点心。若是两位姑娘有什么不适,不要耽搁,直接报上来。”
接连两件事这么下来,彩月也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凑巧,端正了神色道:“好,我明白了。”
等她们离开后,沈瑜想了想,又转身回了长庆宫,进了大殿。
贵女们已经尽数离开,长庆宫的宫女们开始收拾大殿,将碗碟归类令人抬回膳房清洗,擦拭长几地板,收拾烛台灯火。
这些宫女都是长庆殿的人,先前虽不识得沈瑜,但也得了花嬷嬷的吩咐,这几日归沈瑜辖管。见她去而复返,有人问道:“姑姑可是有什么事?”
沈瑜扫了眼收拾得七七八八的大殿,似是随口道:“先前飞霜殿宋、赵两位姑娘是在哪个位置?”
那人想了想,指了位置给她。
但长几上的碗碟酒壶早就收拾走了,沈瑜就算是想查什么也无从查起,只得作罢。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或许就是宋、赵两人一时疏忽,喝多了酒,所以才会是那副模样。而且认真来说,她们醉得也不算太过,更没闹出什么事来。
沈瑜也觉着有可能是自己太敏感多心了,可思来想去,却总是觉着有些不对。
只不过这事她也拿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故而也就没拿到花嬷嬷面前去提。
等到第二日,沈瑜找了个借口到飞霜殿去走了一遭。
宋、赵二人已经醒了酒,见沈瑜之后脸上都带了些羞愧之色。她们一早醒来,就被各自的侍女提醒了昨夜之事,大为后悔,又怕太后得知她们失仪,当真算得上是又惊又怕。
“两位姑娘倒也不用惊慌,此事我并不曾回禀给嬷嬷,”沈瑜见她们神色不安,便先放了句话安抚,而后又道,“只不过我想问问,此事可是有什么内情?”
毕竟大家都不傻,怎么会平白无故敢在这种宴席醉上几分。
宋予璇揉着手中的帕子,有些茫然:“我也说不上来。按理说我与知语的酒量并不算差,昨夜喝得也不算多,怎么会醉了?”
沈瑜又看向赵知语,她的反应跟宋予璇如出一辙,差不离。
见她们这模样,沈瑜也知道自己八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将此事掩下不提,又再三嘱咐了彩月让她多留心。
经昨日之事后,纵然沈瑜什么都不说,彩月也已经上了心,当即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相安无事,贵女们也不似最初那么拘谨,偶尔也会结伴到兴庆宫各处去逛逛,看看景致。
沈瑜仍旧是每日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
兴庆宫无恙,可太极宫那边却出了点事。
皇后娘娘来时,沈瑜恰好在花嬷嬷那边回话,听了宫女的回禀后,不由得眼皮一跳。
花嬷嬷神情八风不动,只挑了挑眉,问宫女道:“皇后娘娘是一人来的,还是带了旁的什么人?”
那宫女低声道:“娘娘还带了锦成公主。”
沈瑜愣了愣,想起先前听到的一些闲话,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听了宫女这回话后,花嬷嬷淡淡地笑了声,言辞中带着点嘲弄的意味:“我就知道。”说着,她起身向沈瑜道,“你先回去,先前所说的菊花宴,等晚些时候再议。”
沈瑜立即说道:“好。”
太后这时午睡方醒,花嬷嬷掸了掸衣袖,吩咐宫女去端了煨着的燕窝来,亲自送到寝殿去。
寝殿中的人已经尽数遣出,太后倚在榻上撑着额,垂着眼,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在听皇后的话。花嬷嬷进来时,皇后已经就大皇子的婚事说了不少,见花嬷嬷送了燕窝后还留了下来,先是顿了顿,但也没说什么。
太后坐直了身体,看着茶盅中雪白的燕窝,懒洋洋地开了口:“大皇子与三皇子的婚事,皇上虽交由哀家来操持,但最后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中。皇后若是有什么意见,倒也不必来跟我提,直接向皇上说就是。”
她压根就没把方才皇后说的话听进去,由着皇后说,最后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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