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时分,白云城杭州分舵后园的厢房里,正立着一位身穿白衣长身玉立的身影。他默默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小亭子。
天色越来越暗,西门杉依旧立在窗前。雨越来越大,打在窗前的芭蕉叶上啪啪作响,雨点从窗口进入,落在书案上,打湿了展开在书案上的信纸,旋即一阵风吹过,信纸落在了地上。
西门杉弯下腰捡起信纸,又看了一遍,把信纸团成一团,走了出去。
他到了隔壁,推开门走了进去。
初春时明媚的小四合院,因为暮春繁茂的树叶深草,显得极为幽深,再加上大雨如注,因此映得房间内一片昏暗。
西门杉走到妆台前,打开梳妆匣,拿出里面的脂粉钗环一个个细细查看。
尤莲平常只是在唇上用些胭脂,因此粉盒甚是饱满,几乎没有用过的痕迹。
她的首饰不多,价值也参差不齐。有一枝黄金点翠双翔凤钗,看起来甚为珍贵;另有一只银莲花簪,做工甚为粗糙;还有一枝红色珊瑚蝴蝶簪,材质甚好,只是雕工略逊。
西门杉一件件看完之后,又细心的一件件放回。
他来到床侧,打开了衣箱。
里面放几件冬衣,几套春装。最下面是几件白色的中衣和抹胸。
尤莲的抹胸大概都是自己缝制,不管是大红,粉红,浅蓝,浅紫还是浅绿,上面都是简单一枝莲花。
西门杉拿起一件浅绿色的抹胸,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一股熟悉的馨香幽幽飘荡。
他顿了顿,把这件抹胸叠好收在袖内。
把尤莲的房间恢复原状之后,他关上门走了出去。
雨依旧很大。
可是西门杉依旧不紧不慢走着,他走到了亭子里。
亭子依旧简陋,他立在亭子里,透过雨帘静静望着竹林前的草地。那日尤莲就是在那里陪着他的。
西门杉耳边仿佛又想起尤莲的歌声: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他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他后悔自己没有照顾好尤莲,后悔自己没有送给尤莲衣服首饰,后悔自己没有向尤莲表明心意。
西门杉觉得有些茫然,他突然很怕,怕再也见不着尤莲,怕尤莲遭受折磨,怕尤莲再次离开。
“公子!”白衣打着伞向亭子走来。
“还没有消息么?”
“梵音教在大宋境内的各处巢穴都查探遍了,至今还未有消息。”
西门杉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契丹和西夏有没有消息?”
“还未传来,不过——”
西门杉倏地回头,目如朗星,紧紧盯住白衣。
白衣忙接着说:“大兰公子和小兰公子传了信来!”
西门杉接过白衣递过来的纸卷,伸展开来,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尤莲已有确信,盼兄襄助。四月初十富春江柳林渡。”
“襄助?”西门杉淡淡笑了。
白衣往西门杉捏着信纸的左手望去,只见西门杉捏着信纸的手轻颤了一下。
“明日即往柳林渡布置,切忌打草惊蛇。”
“公子,您去吗?”
“当然。”
白衣早已离去。
雨势慢慢小了下来,西门杉依旧立在亭子里,他手里拿着一片树叶,似乎在想些什么。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破了院子里的静谧。
“二师兄,开开门!我是镜花!”
“镜花小姐,公子他出去了!”
“你少骗我!”韩镜花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这几日都未见二师兄出来用餐,他是不是——”
白衣的声音很是无奈,“镜花小姐,公子他真的不在!”
“为了那个妖精,他还想怎样?”韩镜花似乎豁出去了,大声哭闹,“说不定是那个妖精和梵音教的妖人早就串通好了,来骗二师兄——”
白衣似乎在劝阻,可是韩镜花仿佛变了一个人,大家闺秀的体面早就丢到一边,声嘶力竭的叫着:“什么东西,说不定早就失身于贼了,还当宝贝一样——
“姐姐!”韩水月打断了韩镜花的话,“二师兄既然不在,我们先回去吧!”
西门杉听到这里,手里的信纸早已化为粉末,四散开去。他回身向房间走去。
那日尤莲同谢伤登山,半途在谢伤背上睡着。隐隐约约中好像到了山顶,谢伤把尤莲背到了山顶的一座屋子,放在了床上,脱去外衣后盖上了被子。这时尤莲已经醒了,知道谢伤坐在床边望着自己,索性闭着眼睛装睡,谁知真的又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又醒了。
她是被外面传来的说话声给惊醒的。
那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可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安静了,一点点的声音就被放得很大,她还是醒了。
“教主,南宫世家这次似乎是铁了心,各地分舵都受到波及,而且白云城似乎也在搜寻。”
仿佛过了很久,才听到谢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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