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或许是有些惊异于她出奇平淡的反应,却也是憨笑着挥起了缰绳,一边利落的回应道,“好的。”
桑梓看她回来时似乎很不可置信,而后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主人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看来楚月之前已经来到过这里而来了。她望着桑梓的脸庞微微耸了耸肩,“可是看起来,他并没有生气到把我丢掉的程度,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但是我尽力了。”
说着,她还摊了摊手,“我三番四次地挑战了他的底线,按理说现在已经应该是一堆枯骨了,可是你说奇怪不奇怪,他还是没有丢掉我。”
桑梓盯着她半晌,才缓缓道,“或许,你对于主人来说会是特别的。”
特别?那个男人只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为特别的。她心中对于桑梓的这句话并不屑一顾,面上却笑着装作一副颇为自负的模样,月芽儿般弯起来的眉眼更加潋滟娇媚,“按道理来说,我对这世上每个人来说都是特别的。”
桑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开了。
宦娘惬意地微眯着眼睛窝在了贵妃榻上,看着手上方才被耳鬓发丝刮到而晕开的红色蔻丹,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要重涂一次了。
然而很快,她便收拾好了心情,弯腰细细地修补起芊芊十指上蔻丹适才被刮掉的部分。
今天她所要去的场合,可是一场诀别,她无论如何也应该收拾清楚才是。
也算是,为自己的那个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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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章 刻意发难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万籁俱寂,她也不曾理会,只聚精会神地以凤仙花汁染着指甲,忽然却听到一声轻笑,好似是从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不过是与从前一个师弟会面,需要这样郑重其事?”
依旧是那熟悉的调子,让人格外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以至于如今她一捕捉到这把声线便已经在心中升腾出了几分厌恶的意味。
原来他不仅仅是来了,而且还一直待在别苑里头候着自己没有走。如此想来,她还真是天大的面子。
宦娘垂下的眸光稍稍闪烁了一下,依稀流露出几分讽刺的意味,然而手上却依旧四平八稳地染着指甲,一边垂眼看着指甲上一点点地泛出鲜红的色泽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自然,那于我而言可是位重要的‘故人’呢,再如何说也应该好好打扮一番才是,免得我那个小师弟以为楚庄主您苛待我,还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说到“故人”二字的时候,宦娘刻意加重了语调,明着好似是在埋怨小石头,然而话语间的意思,却已然将楚月羞辱了个十足十。
她原以为此番能够挑起楚月那多多少少因为占有欲而存在的怒火,未曾想他只是凉凉地一笑,从容地走了过来,顺手接过她手中用以染指甲的凤仙花膏,一边仔细地为她涂抹了起来。
她看着芊芊十指上一点点地在他的手下晕出鲜红妖冶的色泽,不觉眯了眯眼睛,一时间只觉得厌烦无比,想要从他的掌心之中抽开自己的手,然而才刚刚付诸行动,就已然被他早就察觉一般,紧紧地攥在了手心中,几乎不肯让她再胡乱动弹一分。
然而即使这样蛮横的力道,他的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态,依旧在认认真真地为她染着指甲,瞧着倒比她之前自己染得还要熟练许多,引得她总不免在心中偷偷猜测,这个男人从前究竟是将多少的温柔献给的那些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如今做起这些女儿家的活计来才会这般得心应手。
楚月自然发现了她的窥探,却也就这般由着她打量,那副狭长的眉目之中分明是透着几分淡漠疏离的,然而却又总被嘴边常年悬着的那抹微笑冲刷去几分,让人总是感觉捉摸不透。
好在,她如今心中已经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男人便是一个危险人物。
宦娘在心中如此思量着,一面自己也知晓挣扎无果,再如此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能撅着嘴巴发难,“这回呈上的凤仙花膏淘澄得不够精细,颜色瞧着总是有些不对味儿,定然是您手下派出的人偷懒,拿这些次品来糊弄我。”
楚月为她包好尾指,这才松开了手去,听得此话只闲闲地瞟了她一眼,微笑起来,“送到你这里的若是次品,那天底下大抵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了。”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狂妄,但倒是大实话,毕竟如今楚月身边最为得宠的姬妾便是她,手下人也统统是乖觉的,知晓这回的女人跟此前的好似有些区别,便也收拢了第一山庄里头上等的藏货快马加鞭地给送过来。而第一山庄里头的东西,说是比皇宫国库,也实在不为过。
然而宦娘可不管这些,她此番开口原本便是为了找事,正愁他不搭腔跟自己吵,一边就要循着这个话头不服气地反驳,只听得他继续说道,“今天一整天心不在焉,坐立难安,早上还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却只是闲逛散心……宦娘,这些异常的举动,所为何事,所为何人?”
若不是知晓这个别苑里处处都是他的眼线,就算他不在这里,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自然会有人在第一时间禀告给她,她几乎都要怀疑他在哪处偷偷藏着窥探自己的行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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