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过少庄主会迁怒与姐姐的桃灼霎时惊呼出声来,连忙膝行至楚月面前,那一张艳丽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惹人见怜,再也见不到方才那样的阴毒的跋扈,“少庄主,少庄主,是奴婢错了,莫要责怪姐姐。”
楚月却没有丝毫理睬,一双线条凌厉的狐狸眼中虽然流光溢彩,媚色横生,然而却让人找不到目光最终的落脚点。晌午时分他还与她调笑顽闹,然而不过是转眼之间,他同样可以毫不犹豫地扼上她的喉咙。
他是世上最多情之人,却也是最无情之人。
随着那修长的五指在这一截鸿鹄般的细长上一点点收紧,桃夭也逐渐呼吸困难起来,那纤细的手脚小幅度扑腾着,只瞪大着一双含泪的杏核眼哀求的看着他,喉咙里挣扎地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调。任凭一边的桃灼如何哭着祈求,楚月也始终未曾变幻过面上的表情,只是一点点地收拢了手指。那红艳艳得似是被胭脂浸染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来。他明明是在笑,眼角眉梢都弯成一轮新月,却莫名隐藏着一种可以将天和地都抛弃的冷然。
车厢内虽然摆着大片的紫金暖炉,然而此刻桃灼心中却是一片慑人的冰凉,口中只能一声声凄切地唤着,“少庄主您责罚我便好了,莫要迁怒姐姐!……少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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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冻伤
她本来已觉得解脱遥遥无望,却只见楚月到底是松了手指,桃夭剧烈的咳嗽声中,是他凉凉的一句警告随之传来,“下一次,不要再让我看见。”
话音即止,马车也恰好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只听得外头的扶桑依旧什么事都不晓得一般地喊道,“少庄主,到了。”
桃灼依旧抱着桃夭,蹭得衣襟袖口满眼泪,然而楚月的眼风却未曾在她们身上停留片刻,只是自行取了那把红伞,并没有打开,只是悠悠晃晃地挑开了车帘,却并没有下车,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唐夜霜顺着那半挑开的绸帘望去,夜里风雪暂止,只见得眼前一处修缮得无比华丽的关口格外鲜明,上头妆点着一列夜明珠供以照明,即使是在这样浓重的夜色之下,也闪烁着一片流光溢彩,同样也清晰地映照出那红木匾额上书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第一山庄”。
第一山庄,到了。
她刚抬眼觑了一眼牌匾上的字,体内又一波疼痛已经汹涌地袭来,五脏六腑如同刀割般绞痛难耐。
唐夜霜皱紧了眉头,发现痛觉均来自上身的各处,可膝盖以下的地方明明受伤最为严重,却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知觉,她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支配腿部的动作。
能疼,说明还是好事,不能疼,才值得担心。唐夜霜狠命地咬了咬牙,挣扎着腾出一只手来,又看了一眼正眺望远方的楚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不动声色地缩起前半身来,如虾米一般蜷起身子,紧接着以最大的力气往脚踝处掐去。
指尖触及处,一片僵硬,冰冷,可以看出已有几分水肿,却没有丝毫痛感。
虽然早已预想到会有这个结果,然而在真实感触到未有任何反应时,唐夜霜还是不免面色一白,转而定了定神,隔着衣料,往膝盖骨下一寸皮肉狠狠掐去。
她自以为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可腿部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触感,仿佛手指只是在碰触一截冰冷僵硬的朽木,任凭她如何生掐硬扭,还是无法得到那个地方传递而来的痛觉。
思及于此,唐夜霜的心已然冷了一半。
冻伤的后果她是知晓的,轻的可以致使皮肤一时性损伤,若是严重,甚至可能瘫痪致死。如今气候严寒,潮湿阴冷,加速了人体的散热,疲劳、虚弱、紧张、饥饿、失血及创伤等,均可减弱人体对外界温度变化调节和适应能力,而如今这几项,她全都占了个干净,后果可想而知。
忽然,耳侧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隐约带着几分笑,“你再这样乱来,迟早要弄出事来,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只见那个张扬的红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回转过身来,懒懒地倚在轿门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虽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然而一颦一笑,皆是人间绝色。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弯了起来,熠熠生辉,几乎要灿烂过天上的星子。
纵是心如止水的唐夜霜,也不禁被突然闯入眼前的凛冽美色引得眼前一眩,继而很快稳了稳心神,心中只莫名觉得他给人的感觉颇有些熟悉,然而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看过这样绝世的容颜。
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唐夜霜微微地摇了摇头,扫去了脑内的一片杂乱,转而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只强压下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意,嘶哑着喉咙问道,“你能救我?”
他蹲下身来,依旧是俯视着她,蓦然从袖间掏出一方帕子来,狠狠地抹了一把她脏兮兮的脸颊,见得那冷丽的容颜一点点地从尘垢中显现,这才眯着眼睛笑了出来,“我可没有说过,不过看在真是个小美人的份上,我可以一试。”
说罢,楚月一挥手,只见那朱红如血的袖袍在夜色中流转而过,似是早有准备一般,从远处而来的一顶精致的竹编软轿恰好轻巧落地,上头尚垫着厚实的狐裘软垫,最适合腿脚有所不便的人。坐在车前的扶桑也跳下了车辕去,恭敬地趴在雪地上,弓起背来,侍候他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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