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啊!”那一声因剧痛而嘶哑了的惨叫声刚出喉,那道士便只觉体内心肺受损,疼痛难耐,不禁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破裂开的嘴角禁不住流出一线殷红的血来。
道士这猝不及防地一退,本掩饰得滴水不漏的身法就有了破绽,正好暴露出背后空门!
唐夜霜微微眯起眼睛,唇边勾起一抹极尽妖娆妩媚的笑来,一时间衬得容色凛艳,风华无双,引得那道士不禁在原地怔了怔。
便是这么不过半秒钟的愣怔,她已经身形如电地飞身而去,便是反手一掌,向他背后空门精准地拍去。
道士轰然倒下。
她身法迅疾,脑子也飞快地旋转着。
眼下看来,那群伪道士其中唯一会幻术的只有那二人,鹿台之上,那群道士依然无事一般鬼哭乱舞着,愈来愈尖锐的铃声恍若利剑,几乎要刺透人的耳膜。
透过层层朦胧的纱幔,披头散发的怀虚子转身之间,看见那龙座之上的一抹明黄依旧如初,又听闻那兵将之声,便知自己阴谋已然被拆穿,再难偷袭得手,心中不禁恼恨,只意气难平地咬破了舌尖,在即将燃尽的三炷篆香之上喷出一口刺目的鲜血来。
铃声大作之间,怀虚子一头乱发,凄声厉呼,“昔日亡朝之恨历历在目!看啊!云氏的死期就在今日!听啊!这就是你们王朝的催命曲!”
原来是前朝余孽。唐夜霜面色沉静。只看着那怀虚妖道面上带着一丝可怖的微笑,手中牙笏从下方横扫而过,那重达一千余斤的黄铜炉鼎竟然腾空而起,穿过重重轻薄的蔓帘,径直向云择天的龙座飞去。
众人皆以为他不过只是垂死挣扎,然而怀虚子却是全身颤抖着,眼中闪烁出狂热的喜意。
他精心配置的火药威力巨大,黄铜为壳,内里安置烧灼得正到好处的火药,加上他以内力催动,这么一来,几乎可以把那一方都夷为平地,管是真龙还是天子,都无法逃脱!
然而,这个念头刚落下,他便张大了嘴巴,几乎是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没有预想中的轰响,那一尊炉鼎在让出的空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只飘渺出些许带着药味的烟雾而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试验过多次,分明并无差错。
震惊的眼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唐夜霜身上,她昂着下巴正好也在看他,嘴边始终噙着一分倨傲的笑意,似乎在明着告诉他,便是她动的手脚。
那夜从道场离开,她便差了两个左军手脚利索的精锐兵将,将炉中火药搬了个空,又添上了新的去,各样材料都还在,以防怀虚子察觉出不对劲,只是分量混乱,自然炼制不成火药。
怀虚子气急攻心,差些要昏倒,却被两个同党左右架起,就要往早已准备好的密道下奔逃而去。
他们之前并非未有想过计划失败的可能性,所以怀虚子才特地暗地在鼎下修了一条密道,密道直通宫外,早已有船在外接应。
若是任由他们出了宫,一切追捕就难办了。
左军的将士们面色一变,抬腿便是要追,然而却被唐夜霜伸手拦住,“别追,让他们去。”
听得此话,众精锐皆是不解地朝她望去,就连云择天眼中也有一丝疑惑。然而唐夜霜的面上始终挂着一丝猜不透的笑意,却充满了无边的自信,让人不知不觉中竟对这个尚且年轻的少女产生了几分信服。
唐夜霜望向四周。
此刻虽然台上乐声已止,然而文武百官显然还未从这诡异的气氛中挣脱开,依旧是目光呆滞的模样。唐夜霜蹙了蹙眉,从旁边的朱漆木架之上接起一支红绸包裹着的鼓槌,随意掂量了两下,便高高地扬起手来。鼓槌下方那火红的绸缎在空中铺开成一片绚丽的光泽,遮住了她大半张姣好的面容,却遮不住她身上爆发出的凌云之势。
唐夜霜手腕一沉,狠狠地往绷紧了的牛皮鼓面上擂去。
她并不懂鼓法,然而这一下雄浑的鼓声却注入了她半身精纯霸道的内力,如同铮铮杀气汹涌地震荡在天地之间,直透苍穹,霎时破过了那道士们施予的幻术。
披散开来的黑发在风中狂乱地舞动着,唐夜霜孤身站在高高的鹿台之上,眼神中是全然的冷酷,傲然睥睨着一切。
人们从心神超乎寻常的压抑中逐渐缓过一口气来,面色稍霁,惊魂未定的模样。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自己究竟是为何才会参与到这样的浩劫中来?
然而更可怕的,还不止如此。
唐夜霜“砰”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鼓槌,终于肯抬眼望向道场的方向,逐渐地,朱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无声地做着口型,在心中缓缓倒数着,“3——2——1——”
“轰!”
鹿台下赫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声,伴随着几声声调凄厉之极的微弱惨叫,几乎惊恐得快变了声调去。
刚清醒了的人们被这巨大的动静不免又是一惊,忙往后退了数十步,再应声望去。只见那鹿台顶上的空中,那簇簇火焰团绕成球,被这股剧烈的冲击力引得蹦到空中,降落于地时,显出一片惊人的焦黑。
然而这场爆炸还没完,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声接连一声地响了起来,眼见得整个鹿台“轰隆隆”地塌陷了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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