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静斟酌了一下,答道,“比起以往有些进步。”
“今时自然要比旧时好。”她一笑,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并不以为意,只是顺着桐木画轴缓缓推上那副红梅画卷,露出压在底下的一方信函来,展于他看,“你瞧瞧。”
云墨静拿起读了几行,脸色也是一变,压低了嗓子问道,“这是?”
他心中知道其中的严重性,那人通晓宫中如此多的细节,不是身处宫中内部便是有内应处于宫中,然而他们却丝毫未查出其中风声。
“怀虚子与‘那个人’互通的书信,”唐夜霜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信上的事暂且不提,我今日唤你来,是想叫你看看这两样纸面可有差别。”
一边说着,她将那幅红梅图重新铺开,比对在一起。
信笺里头透露出的信息虽多,然而却句句简练,几乎不露一丝马脚,唐夜霜只能试图从纸张方面入手。乍看以下并下无甚差别的的纸面,那其中厚薄、深浅、品质和洇墨的程度都不尽相同。唐夜霜借着练笔为由头,搜集了各类纸张整整比对了两天两夜,才将私以为最为符合的纸面挑了出来,只待云墨静最终裁决。
在辨别这一方面上,见多识广的云墨静显然要比她技术纯熟得多。
看着眼前两张纸,云墨静眸色一动,疑惑的神色很快便褪去,显然知道了唐夜霜的意图,便也不多话,只神情严肃地用二指轻捻了几下纸片,又将指尖放在鼻尖轻嗅了半晌,终于得出与她一样的结论,“是同样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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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明枪暗箭
然而结论得出,唐夜霜还是一脸沉郁,只兀自看着眼前的红梅图,似是在思量着些什么。
“在想些什么?”
“这种是外域进贡的染潢纸,非寻常臣子能用到,这样算来,能将此纸随手写成信函,又称得上位高权重的人,无非是宫中的人,抑或是曾征战戍守外域的将军。”唐夜霜抬起手来,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无论是哪一样,都很麻烦。”
外有敌寇虎视眈眈,内有暗鬼兴风作浪。明枪与暗箭,同样防不胜防。
她原本以为怀虚子之事定然是由举荐他入宫的云墨辰所谋划,然而如今来看,却不尽然。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甚至连云墨辰,都不知道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到底是谁。
听到这里,云墨静的眉头也不免皱了起来,“是否要提前禀告皇上一声?”
唐夜霜摇摇头,“不用,且先按兵不动。皇上身边应当已然安插了内鬼,在还没有寻到确切人选之前,不宜走漏风声。”
说罢,唐夜霜将那幅红梅图丢在火盆中,看着火舌卷着纸张噬吞了个干净,直到焚成一团团乌黑,这才浇上了一壶放冷了的茶水,谨慎地灭了铜盆中的火,又轻声道,“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还会出些什么事。”
云墨静翘唇一笑,且当做安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这些年来,你和我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她往外的脚步一顿,只回过身来挑眉看他,又很快地收回眼去,唇边随之扬起一抹狂妄的笑容,“是啊,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正说着,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将腕间悬着的那只镯子脱下,随意地抛掷给他,“你看看。”
云墨静下意识地一把接住,随意地翻转看了一眼,忽然间眯眼笑道,“这是什么?定情信物?”
唐夜霜强行压抑下继续翻白眼的冲动,只耐心地提示道,“你仔细看看。”
“啧,这不是七哥送你的镯子么?”云墨静有些百无聊赖地观察了一些,很快就认出了真身,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果然连云墨静这一下子都辨识不出真假么?唐夜霜拧了拧眉头,在心里思量了一会,心中又对那个造假之人多了几分好奇,一边慢悠悠地对着一脸疑惑的云墨静说道,“这个是赝品。”
“什么?”刚才还满脸不感兴趣的云墨静瞬间来了精神,将手中那个做工精美的镯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不禁“啧啧”了好几声,连连摇头,“这个做工足以骗过天下人的眼了,这样的手艺就是本王平生也难得几回见。”
唐夜霜眸光一闪,马上追问道,“那你觉得这样的工艺出自何人之手?”
“这天底下的能工巧匠多了去了,本王怎么能够知道?”云墨静鄙视地斜了唐夜霜一眼,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手中的镯子,又问道,“你这镯子是怎么被掉包成赝品的?”
唐夜霜想了想,将大致经过复述了一遍,又说道,“后来云墨辰派出的人在一家当铺里头找到了这个镯子,他就……”说到这里,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与云墨静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当铺!”
当初那些人拿她的镯子去典当定然是为了换些钱,那么问题十有**就出在当铺之中了,但又是什么人,能有足够的时间将其仿造出来且有偷梁换柱的能力呢?看来,也只有到那家当铺去看看才能够知晓了。
心思一转,她马上站直了身体,从云墨静的手上将镯子拿了回来,回答得简洁明了,“我明天启程,去那家当铺问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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