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个月……”她轻声念叨着重复了一句,微微睁大的眼睛内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看起来有些失落。
皇上的这意思他从前也有也有跟她提及过,只是具体时期一直还没有确定,故她才一直觉得很远很远,但随着近日城中的风声越来越广阔,她才越发紧张了起来。
她并非是不相信云墨寒的能力,皇上此次有意让他出征十有**是为了让他在前线立下一些军功,回来好名正言顺地继任太子之位,所以也定然不会派他去一场毫无准备的战役,但一想到他很快就又要离开自己,去那样危险重重的边关时,她心中还是泛起难以言喻的担心起来。
沙场上刀剑无眼,又经常出现悬殊的人力对抗,就算再卓越勇猛的英雄,再经验丰富的老将,也绝没有保证自己百战不殆的能力。
但是即使她有这这样浓重的担忧,她却始终未曾跟他说明,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安心,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心底一直隐藏的那份依恋和软弱。
然而,今天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两句话,就将她一直在心中竖起的屏障彻底地摧毁,坚硬的外表下,那个任性又懦弱的小姑娘再次钻出了头,让她不由自主地问出了一句,“如果真的要去,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话刚说出口,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太过荒唐。
且不说她在京城府衙里头还有工作,就说那边军营重地,她没有圣命,又哪里能够擅自进去?更何况她又对行军打仗之类的事情一窍不通,去了也十有**会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非议。
这样任性的要求,她从前是决计不会想到的,更别说会这样直白地提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总是会暴露出软弱的那一面,似是刺猬翻过身,朝着信任的人露出柔软的肚皮,只待得他的指节轻轻地搔一搔。
她前世便是唐门里的掌门人,就算穿越过后来也依旧多受刁难,披荆斩棘才终于见识到现在,什么人心凶险未曾见识过?她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凶险的生活模式,本以为自己一个人便足以撑起一切,却在他的面前,她才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他与自己,归根结底都是同种人。相同的两只孤狼,本就应该互相依靠。
果不其然,那头云墨寒只是伸出手来,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她头顶上柔软如云的长发,并没有直接回应她刚才的请求,转而温言吩咐了一句,“等我回来。”
眼帘状似不经意地垂了垂,她有些不自然地将眼光移开,不敢去直视他那幽深得能够望穿一切她心中小心思的眼睛,口中闷闷地嘟囔道,“我才不会等你回来……如果你真的回不来了,我就改嫁,谁要背着一个寡妇的名头过一辈子。我可是21世纪的新兴女性,才不会为你守贞洁牌坊,我……”
她嘴上说得倔,然而说到最后声色却先暴露出了几分哽咽来。
云墨寒一眼便已经看出了她的口不对心,不禁轻轻地笑了出来,干脆顺着她的话答应了下来,“好。”
“你!云墨寒!”她气急,几乎是从咬紧的牙关里一字一字逼出这个名字的,差些想把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直接给踹到床底下去。
“为了不让你成为寡妇,”他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玲珑的脚踝,好不容易让她安分了下来,这才盯着她幽黑的眼眸,一字字地说道,“本王一定会好好地回来。”
她不再嘴硬,只是“嗯”了一声,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边张开双臂,轻而不容置疑地搂住了他的肩膀,随即仰起脑袋来,主动将嘴唇凑了上去。
满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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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受罚
绌芳阁内。
一滴晶莹的汗水从在鹅卵石道上跪着的女子额上蜿蜒至下颔处,逐渐与其他汗水融为一体,随即“啪啦”一声滴落在地上,碎成了八瓣儿。
宽阔的后院之中还未经过人打扫,纷扬着无数的尘灰,仿佛通了灵气一般,随着风黏腻在了她身上明艳的红衫上,合着汗水一起濡成了深红色。而身后披散的墨发更是被汗水浸染得湿漉漉的,一条一条地分布在那修长的脖颈和后背间,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如同蜿蜒的海藻。
女子的手上还高高地托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陶缸,方才还伸直了的手肘此刻已然微微弯曲,一张被汗水肆虐了的小脸从始至终都是紧绷着的,如果细瞧,还可以看出她正紧扣着牙关,显然已经有些吃力了。
绿霓高高地昂着下巴,一派冷然地迎着过往姑娘们或躲闪或同情的目光,即使是在受罚,也丝毫让人感受不到狼狈的意味。
虽然上回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掌掴了陆耀宗一巴掌很是解气,但是到底也是犯了绌芳阁内接待的大忌,更重要的还是得罪了金主,就等于直接侵犯到了绌芳阁内的利益,得到这样的处罚,也的确处在人情之中。
不过她曾在心里构想过,如果重来一次,那个巴掌,她定然还是会再还回去的。
眼前青铜鼎中用以计时的香柱仅仅燃烧了一个头,她却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了。毕竟这些年来称得上养尊处优的生活浸润下来,她早已经不是当日入绌芳阁时那个小姑娘,经受再多的刑罚都未曾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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