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做些什么,只是心中隐隐有个声音,指示着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走到她身边,哪怕只是看她一面,知晓她没有什么事才觉得放心。
而刚才擦肩而过的一瞥,他自然也认出来那个面若桃花的美丽女子正是跟在陆耀宗身边作乱的头牌,虽然已经忘却了名字,却依旧可以记得她是如何刁难绿霓的,自然夹杂了几分嫌恶之意。
望向柳安此前走来的方向,他随手抓了身边路过的一个婢子来,指了指那条路,“这是通往哪里的?”
那婢子顺着他的指向望了一眼,“哦,公子,那是绌芳阁里头的后院,平日闲人是不能够进去的。公子若是要拜会哪位姑娘,尽可以找老鸨一一为您引见便是。”
“无事,”风起朝着她弯了弯唇,看起来很是配合,“我只是一时内急,想要找找茅厕在哪里而已。”
那婢子便是一阵掩嘴轻笑,在给他指了方向以后,便离开了。
道过谢以后,风起转过身来,望向后院的方向,眼神定了定,心中不知道怎么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催着他径直朝着后院迈步走去,却好巧不巧地撞见了藏匿在芭蕉叶阴影下的两个身着着春衫的姑娘正在低声碎语地谈论着什么。
他本无意偷听,然而无奈距离不远,一些细碎的话还是随着风飘摇到他的耳中,“那绿霓姑娘她……还在院子里头跪着么?”
“可不是呢,瞧着姑娘巴巴地托着那陶缸都大半日了,妈妈还没有半些叫姑娘回去的迹象,看来这回是真的动怒了……要我说,姑娘的脾气未免也太倔了,妈妈往日里最疼姑娘,又是好面子的,若是低个头服个软,这事儿不就结了吗,何必白白这么折腾自己。”
“嗬,也是那柳安姑娘不知趣儿,这花魁的位子最后再怎么样不也还是她的?非得选在这个时候耀武扬威,这可不就是挑衅?你说换做任何人,心里能咽下这口气么,更何况还是绿霓姑娘……”
“听说刚才柳安姑娘还来过一趟呢,跟绿霓姑娘说了半天话,也不知道是说些什么,只知道绿霓姑娘好像一句都没有回应,倒是把柳安姑娘给气得够呛。”
“柳安姑娘一向便是那样的性子的,只是绿霓姑娘这回可是惨了。那缸子本来就沉重,柳安姑娘还特意唤人来往里头加了水,你看那绿霓姑娘的手臂都已经红肿了,也不知道过多久才能重新拿起琵琶……要我说,虽然绿霓姑娘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也不讨人喜欢,但至少也不会到处为难人。柳安姑娘才刚挂牌上位,气焰就这样嚣张,也不知道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好不好过。”
“嘘——”另外一个女子神色紧张地马上制止了她口中无遮无拦的话,一边压低了声音,“你自己都知道那一房的是最记仇的,还敢这样大声的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转到了柳安姑娘的耳朵里,有的是我们受的。”
那个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作势打了打自己的脸颊,一面撒娇讨好道,“好姐姐,我知道您是最不会出卖我的嘛,更何况柳安姑娘已经走了,想必不会有人听去的。”
“那可不一定……”
风起一面听着她们的讨论的话语,已经将事情经过都弄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一面顺着她们眼神投向的方位望去,只见一个红衫女子正以双手托着一个样式笨重的陶缸,直身跪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道上。
虽然是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然而那陶缸的阴影笼罩下的却是一副极冷静的眉目,弯眉如月,墨眸如星,若不是眸中的冷意过甚,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而真正让风起注意的,还是她的姿势。
她虽是跪着,手上还托举着重物,然而脊背自始至终皆是挺直着的,就像一把利斧直直地从她身后劈将下来一般,没有任何的佝偻松懈,也不见有任何的摇晃。若非有武功傍身,就一定是心性坚毅,否则定不能坚持这样的姿势如此之久。
风起漫不经心地摇着纸扇,堂而皇之地便轻巧插入了那两个少女的对话,“两位姑娘,这绿霓姑娘怎么跪在那里?”
“啊!”听闻是个生人的声音,两个少女一惊,看到眼前蓝衣男子俊美不羁异常的容颜时又是一呆,当即滞愣在原地,嗯嗯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有个少女缓过神来,瞧了一眼他身上华美金贵的服饰,心里揣度着定然是绌芳阁里头的一位贵客,便也不予仔细盘问其来路,只将双手笼在阔袖中,恭敬解释道,“公子,绿霓姑娘上回与柳安姑娘之间发生了些冲突,所以妈妈罚她在这里认错。”
“原是如此,”风起挑眉,话音轻佻中带着些笑,“好端端的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罚什么不好,偏偏罚这个。还托着那样一个笨物,可惜了这一双拨弄琵琶的巧手,若是被磨破了无法好好操琴了该怎么办?而且既然是两人之间的冲突,就算要罚,也应该两人一起罚才是,怎么偏偏只罚乐绿霓姑娘一人?”
“这……”男色当前,少女不可避免地开始结巴起来,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若是她们两个发生冲突也就罢了,只是这绿霓不单单得罪了柳安,还得罪了正百般捧着柳安的陆耀宗陆公子,自然应该罚一番绿霓,好来平息柳安的气,也让陆公子少来亲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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