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断了气,他依旧面容狰狞,瞪大着双眼,似乎还不甘心眼前的事实一般,满载着恨意和不愿。
唐夜霜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眸中的神色闪动了一瞬,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心口微微一紧,不觉抬起手来摁了摁,大抵猜到这大概是这具肉身的原主遗留下来的一丝精魂所致,毕竟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曾那样深切地爱过眼前这个男人。
即使当初有多少浓稠的爱,后头就有多么切骨的恨,然而到底还是无法抵消此前曾经存在的爱意。如今见得这个男人以这种狼狈不堪的姿态惨死于众人面前,也不知若是原主站在这里,心中又会是如何感想?
而她自从重生到这个世界以来,就与这个男人开始在生死线上争来斗去,如今终于也已经画下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心里头暗自平息了一下旧主所存留下的微末心情,一边往上前走了几步,单膝跪了下去,面色沉静,“臣等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云择天毕竟是经受过大风大浪的人,如今虽然刚从命悬一线的危机中逃脱,也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的理智,朝着唐夜霜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起来吧,朕知道你辛苦了。”顿了顿,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赶忙抬眼询问道,“可有去过芙绰宫?”
唐夜霜点了点头,“贵妃娘娘如今性命无忧,已经送往太医院看护医治。除此以外,叛贼同党许兰心以及旁边一众人等,如今已经全部禁锢在芙绰宫内,听候皇上发落。”
听到这里,云择天面色才稍稍和缓了一些,“多亏有你与寒儿在,否则就要让这个乱臣贼子得了便宜了。”
云墨寒将弓箭重新背到了后头,一面赶忙走了上去,揽过了唐夜霜的肩膀,迫使她正面看着自己,望向她的目光隐约透露出些担忧来,“不是让你好好在后头守着吗,怎么又过来了?今天这里有多么混乱你不是不知道,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方才还那样冷静地运筹帷幄出手精准狠辣的陵王殿下,如今在这个陵王妃面前却霎时变成了这样絮絮叨叨的老妈子,这样的变化让旁边的几个兵将都不自觉有些咂舌,一边也在心中正式坐实了陵王那“妻管严”的名声。
唐夜霜也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才那静如止水的面庞一下子变得生动了起来,顾盼生辉。
眼见得眼前的男人依旧还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唐夜霜赶忙收敛了眼中的打趣之意,转而吐了吐舌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是周密周大人拜托我过来,说是宫女传信,贵妃娘娘有危险,托我赶紧去救他女儿一命的。后来结束了那边的事情以后,我看到你这边的信号,想来你这边应当解决得也差不多了,便带着剩下的人手赶过来了。而且……”
她稍作停顿,主动握紧了他的手指,这才仰起脸来看着他,“我很强的,你要相信我。”
一句稍显狂妄自大的话,她却说得无比坦然自若,一双墨黑的眸子里,光芒灼灼如夜空星辉,让人无法不相信她口中的话语。
云墨寒凝望了眼前的小女人少许,方才紧张的情绪到底也安定了下来,转而低下头去,一手不容置疑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住了面前的小女人。
一路奔波逃难,艰苦异常,他已经许久没有与她这样亲近。
旁边的兵卫哪里会想到他们居然有本事在乾坤殿上、甚至还是皇上面前旁若无人地上演这么亲密的一幕,一时都颇有些尴尬地别过了脸去。
云择天不免轻咳了两声,也转移开了视线,颇有些嫌弃地朝着他们摆了摆手,“都退下吧,剩下的事情……”他的语气有片刻的停顿,再张口时已经染上了凛冽至极的寒意,“朕自会好好整顿。”
云择天的这句话并非虚言,天明之际,他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官员调换事宜,以绝对的铁血手腕给如今朝廷中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换血,特别是从前的太子党,一律贬黜流放,而许太尉被斩杀于午门之前。
纵使这样突如其来的强大冲击力,让朝廷上下都有细微的波动不满,然而很快就在云择天运用娴熟的强权镇压之下,很快就已经平息了。
关押鸠罗公主的天牢,在同一时间突发离奇大火,位置正好处于鸠罗公主所在的西南部。待得狱卒扑灭火之际,牢房里头只剩下了一具烧得焦黑的女尸。经人探查,身上服饰与鸠罗公主一般无二,而起火原因十有**是心灰意冷之下愤而**。因而鸠罗公主原本就身负死刑,故此事风波刚起就被压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三日以后,妄图易装逃出城外的苏罗那队伍被风起所带领的一千御林军在城外截下,除了苏罗那侥幸逃脱,成为了唯一一只漏网之鱼以外,其他人等全数押回了京城之内,斩首示众。
“该死的!”唐夜霜猛地一拍案面,站了起来,墨黑的眼中聚着熊熊而起的怒意,“怎么偏偏让那个难缠的家伙给跑了?”
她心中很是清楚,苏罗那才是这个队伍内的核心,也是银琅**队的核心。死的这些小兵小将对于苏罗那来说太过微不足道了,只要他返回银琅国,随时都能够再起势,届时势必又要起一阵新风波,可谓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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