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她才终于从刚才那番话所带给自己的震惊中抽回了神来,然而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却巴不得自己从未细想过这件事情,只颤抖着有些失血的唇瓣哆哆嗦嗦道,“这……你这做得未免也太荒唐了!你怎么能因为救我就去伤害自己呢,这该有多疼啊!”
眼前的人却是很是得意地朝着她晃了绑着绷带的手腕,那臃肿的包扎部位衬着她巴掌大的笑脸,乍一看起来只觉得尤为滑稽,“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刚划下去的那一下疼一些,后来便不怎么疼了。反正我也就浅浅地划了个口子,待得父亲日后问起来,我便说是削苹果的时候误伤了,不就得了?”
她见着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没由来的来气,只严肃了语气道,“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似乎是察觉出了她已然动怒,跟前的人儿也总算稍稍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只赶紧拱手告饶,“好好好,好姐姐,是我这回冲动了,我不应该就这样轻举妄动割伤自己。只是我从小到大脑子就没有你好用,这一回也只能够想到这个笨办法。不过,你想想,这一招也是很管用的嘛,至少父亲这回注意力绝对就在我身上了,哪里还会管你那边的事情。”
她又心疼又一阵气急,最后也只得从喉咙里头狠狠地憋出了一句,“你……荒唐!”
虽然眼前人自始至终在自己的面前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真的如她所说没有多么大的事情,然而以她进门的时候嗅到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再加上她那苍白的脸色,以及在偶尔动弹受伤了的那只手腕时那额头上溢出的薄汗以及紧皱着的眉眼,又怎么可能只是手腕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的后果?这么想来,她对自己所说的话,竟十中也有**句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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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赌气
妹妹向来伶俐,从来便不是甘愿吃亏的性子,唯独这一次,怎么就这样傻。她无数次地在心中骂着,一边又忍不住看着她那绑着纱布的手。
眼前人腕上的伤口如今已经被厚厚的纱布包裹住了,她无法看到底下的伤口究竟有多么深,又是多么的鲜血淋漓,然而每每想到那个自小便娇气金贵的小人儿,毅然决然地以匕首在腕上割了那么大的一个血口子时,她只觉得心脏骤然缩紧了,几乎不敢去仔细想象那等的痛意。
但即使不去想,或许是血脉中的某种相通之处作怪,逐渐地她竟也觉得手腕处有隐隐的疼痛,使得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依旧光滑如初的手腕来,心中却依旧发紧。
跟前的妹妹似乎终于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给吓着了,只颇有些不自然地将自己那绑着绷带的手藏到了身后,不让她再盯着看,一边只嘟着嘴巴说道,“好了好了,我好心好意帮你,怎么才刚开口就被你这么一通凶,真是好心没有好报。早知道我方才就不跟你坦白了,让你就这样无知地亏欠我一辈子!”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小女孩赌气的话语,换做常人来讲,定然带着几分不讨人喜欢的蛮横,但是由她口中讲出,却似是一个负气的小孩,正撒泼打滚着,只想要从人身上讨块糖吃。
她的心于是也这般柔软了下来,只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样傻?我自己一个人全然可以处理得了的。我此前也早已经想明白了,倘若父亲这次真的不收回成命,我便以死相逼。反正父亲那般的心思,定然是不舍得让我损伤性命的,毕竟我们两人都是他意向送入宫中的人,代表着苏家未来的荣光。父亲不论是怎么样,也得为这个**让路才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让父亲将我早两年送入宫中而已。”
眼前的人儿稍稍地张大嘴巴,发愣了一会儿,随即“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来,而后逐渐发展成哈哈大笑起来,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动静是否太过浩大了,只兀自拿手指着她,笑得前俯后仰,“你啊你,我平日里还当你是多么乖巧懂事的人,原来你也存着这门子心思,咱们这对姐妹,还真是亲姐妹,就连折腾父亲这方面上,咱们都是一脉相通。你这么一说起来,我倒有些心疼父亲了。”
还真是苦中作乐。她颇有些头疼地扶额,“我今日也的的确确没有想到过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也没有想到你会做到如此。我原本训斥过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身边的人,却从来没曾预料到,自己也会在无意之中成为这样的人。方才被父亲训斥的时候,我也想到了当初说过你的这些话,如今这么一想,还真是讽刺。”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已然染上了几分苍凉和无奈,烛火暖黄的光芒映入了她的眼眸,看起来却依旧沉着难以言喻的冷色。
一回眼,她这才发现妹妹方才一直在拿眼瞧着她,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复杂,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失态了,连忙轻咳了一声,转而拧着眉目强调道,“以后要记住,无论再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切莫不敢这样冲动了,尤其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知道了吗?”
眼前的妹妹表情看起来显然还存着几许不甘愿,然而最终也只能是耸了耸肩,敷衍地应了一声,“好吧好吧。”一边说着,她却撅起了小嘴巴来,眼风儿不断地飘到了天上,怎么也不愿意正眼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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