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只狐狸算好了的。她兀自咬牙切齿,然而偏生生面上还无法表现出来,最终也只能站直了身体。一边的小二正端着一个镶丝珐琅托盘想过去送茶,她便自然地将那托盘从小二的手中接了过去,盈盈地向厢房中的两人走去。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行程,在经过桑梓的那一茬儿以后,她也不再想要回去直接面对桑梓的那张脸,所以。宦娘只穿了一件家常的极为海蓝色长裙,外罩着一层薄薄的小衫,白皙的小腿在裙摆的摆动下更显诱惑撩人,裙子在外衫之外掐出纤细的一把腰,更让本就腰肢不盈一握的她看起来摇曳生姿。
尽管脚步已经尽量的放得很轻,但她脚上穿的绣花鞋踩在木制地板上还是发出了嗒嗒的响声,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楚月和那位客人都撇过头来。
待她看清那客人的脸时便是一惊,双手不禁有些软,手中端着的托盘差些掉了下去。
唐夜霜。
她此前就想着如何会有这么一个女子,居然会引得楚月都如此尽心对待,原来却是陵王妃。只可惜,这位陵王妃到底也还是她的敌人。
定了定神,她缓缓走上前去,半跪下了身子,将托盘轻轻地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将温至九分的花茶倒入青瓷描花茶杯里,琥珀色的茶水从小巧的壶嘴里倾泻下来,在杯底青色的釉面上一圈圈地打着转,荡起一阵涟漪,复又回归平静。
倒完茶后,她本想走,却被坐在沙发上的楚月一把抓住了手腕,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自是知晓他的意思,她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为自己满上了一杯茶,乖顺地坐在了他身边的空位,微微侧过头去,故意避开对面唐夜霜带着三分探究的眼神。
这个女人,自从当日刚才神侯府出现的时候,自己便已然对她存着三分忌惮。虽然她此后并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但是碍于她的身份,以及与平襄公主之间的交情,她心中便一日无法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安心。
唐夜霜轻轻地瞥了一眼跟前容色有些微微波澜的宦娘,眸中的神色不着痕迹地稍稍一动,随即自唇边稍稍地勾起一个弧度来,一边已经转移了方才的话风问道,“这就是你近日新收的姬妾?”
楚月哈哈一笑,一边伸手搂过宦娘的肩膀,“自然,小霜儿觉着如何?”顿了顿,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她们,突然间微微一笑,“看样子你们从前似乎是认识,嗯?”
一边问着,他的视线稍稍一转,正在宦娘的身上。
宦娘轻轻地一颔首,只是揪紧了自己的袖口,并没有多说话。
她平日里并非是这般的人,在面对贵客的时候也算得上左右逢源,然而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人的逼视之下,她只感觉喉咙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从前在神侯府见过一面,当时的郭子仪扮相便已然惊为天人,想不到如今卸了妆竟有些认不出来了。”顿了顿,唐夜霜只管着垂下眼不紧不慢地抿一口杯中的茶,也不去看她,“不过依旧美艳不可方物,楚庄主这一回倒是好眼光。”
------------
第七百七十七章 话里有话
她也只是礼仪性地笑笑,却发现楚月有力的手臂不知怎么地突然圈上了她纤细的柳腰,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男人,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倒是真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本庄主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楚月便是眯着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睛低低地笑起来,姿态颇有些懒洋洋的,一面又突然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倾过身子去,对着跟前的唐夜霜眨巴了一下那动人的眼睛,“本庄主从前可不是就是看上你了么,足以见得本庄主眼光不俗。若是你愿意将自己许了我,这三千姬妾我倒是可以尽数遣散。”
这厮的嘴还真是烦人的紧。唐夜霜兀自翻了个白眼。
然而他们就算是闲聊也只聊些生意场上的事,她对这些事称得上是一窍不通,却又被他牢牢圈禁着,只好耐着性子听他们聊着,心里已是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唐夜霜漫不经心地冒出了句,“对了,听说那个王保的死因有些蹊跷。”
宦娘捧住茶杯的手轻微地一抖。
“王保?”楚月微微眯起眼来,似乎在回忆这一号人物,半晌才自口中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前些日子去员外府那吊唁过。”说着,他伸手轻轻地掐了一把宦娘的腰肢,似乎意有所指,撇过头时正好看到宦娘有些异样的神情,“宦娘,怎么了?”
她稍稍晃神,正见得楚月望向她时陡然深沉的眼眸,一时间不觉得指尖颤了颤,最终还是抬起眼来对着他扯开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来,“没事,只是想起了从前的金主,有些怀念而已。”
说到这里,一边静坐着的唐夜霜眼底的笑意愈加深刻,让偶然瞥见的宦娘后背微微有些冷意。
虽然没有过多交集,但她觉得这个女子,很可怕。
跟楚月一样的可怕。
楚月的神情平静得看不出喜怒,只是当着唐夜霜的面揽紧她的腰,凑到她耳边喃喃着:“有时候,我真想让你时刻记住你的身份,有时候,又真的不想你记得这么牢。”
他将“身份”二字咬得很重,她明晓刚才重提唱戏的事在人前驳了他面子,是让他恼了,也不反驳,只是朝着他肆无忌惮地巧笑嫣然,“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身份’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月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