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等人见贺圆红着小脸指挥蒋华安给她摘晶冠,都捂嘴偷笑,一边给蒋华安满了一杯酒,待要倒茶给贺圆时,摇一摇茶壶,居然没茶了,不由嚷道:“怎么没人送茶水进新房来?”
一个婆子笑道:“听得外头把水都喝光了,这会来的人越来越多,都顾不上了。还得我去厨下瞧瞧,自己倒了水来泡茶是正经。”
她们这里没茶喝,厅里几桌女眷也在嚷嚷怎么没人上茶来,一面讨论今儿的事。
“将军夫人真是有福气,这一娶就娶了两房媳妇,一个是贺府千金,一个是陈府千金,都是人人羡慕的好亲事,这会半夜都该笑醒了。”好几位夫人今儿听到将军府娶亲,忙忙备办贺礼,赶着来了,都讨论道:“将军府就是好架势,这一娶亲就娶了两位参加过南北绣品大会的姑娘。听得她们是今儿才下船的,才回到府里没多久,这花轿也临门了,真真是轰动的事。”
“这确是轰动,可是这两位新娘子,一位才十一岁,一位才十二岁,将军夫人想抱孙子,得等到什么时候?”
“也不用等多久的,再过个三四年就行了。那会少将军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也不算迟。可比他爹爹当初三十岁才成亲,三十一岁才让他祖母抱孙子要早的多。”
“我早上听得几家府里的夫人上贺府去提亲,后来那北成国的小皇子也亲到贺府提亲,不知怎么的,小皇子落了空,上贺府提亲的三家夫人却一人定了一位贺府姑娘。才打听几位夫人各自定的是哪位姑娘,又听得将军府的花轿上贺府迎亲去了,待我们回过神来,只说迎的是贺年的女儿贺圆姑娘。一时临急到街上买贺礼,谁知碰到好几位太太,也是要买贺礼上将军府来的。大家都笑着说道少将军不娶亲就不娶亲,一娶亲居然这么雷厉风行,倒吓人一跳的。待我们买了贺礼要上轿时,又传来消息,说道将军府不单少将军娶亲,二少爷也要娶亲,把我们听的一愣一愣的。大家发着愣又再去多办一份贺礼,这才赶着来了。一路上还笑着说道贺礼就办了两份,只是嘴巴才一个,又不能吃他两份喜酒,可是亏了。谁知待我们到了将军府,不要说喜酒,连水都快被喝光了。真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多人?”
“将军府迎亲迎的仓促,来不及派帖子,只让人奔走相告。于是,挨一点点边的都来了。甚至那些跟将军府没关系,只想看热闹的,也混进来了。你们还好,来的迟点,水也该滚了,过一会自然泡了茶上来。刚刚我们急急赶来,不要说茶,连水都没有,全给外头那帮子闲人喝完了。将军府厨房里但凡能找出来的东西,都被寻出来宴客。连厨子密藏着的萝卜gān,也被人寻出来gān嚼下酒,夸张的紧。”
“刚还有人说道将军府实在阔气,居然拿人参出来给人下酒,莫不成那其实是萝卜gān?”镇南夫人刚出去跟贺子欣嘀咕了一下话,这会喘着气凑过来道:“厅里全是人,每张桌子上都挤满了。听得许多人在嚷道今儿将军府一娶就娶了两位新娘子,这等盛事无论如何要来掺一脚。将军府的人全忙晕了。料着将军夫人她们也腾不出空子来招呼我们,还得叫婆子到厨下给我们找点吃的,若不然,今儿得空着肚子回去。”
“听得已是忙忙令人过别的府里借了厨子和东西过来,只是这会人太多,估计酒菜都是不够的。那头已是叫人上酒楼去买现成的抬过来了。”马夫人摇摇头道:“自来各府里办喜事,谁不是准备个小半年,饶是如此,到了那日,还忙的脚不沾地。将军府倒好,说娶亲就娶亲,还一下娶进两房新娘子来。忙乱成这样,倒也不意外。”
大家说着,又跟镇南夫人道:“听得是北成国小皇子要在几位绣女中选一位通婚,将军府怕看中的媳妇儿被选上,这便忙忙娶进门来的。你家沁姐儿这次也参加南北绣品大会了,也是绣女之一,你倒不怕她被选上不成?”
“我怕有什么用?”镇南夫人苦笑道:“这会儿总不能胡乱把她嫁人。我只叫大媳妇打听着消息,若有甚说的,马上来通知我,我再回府去。”
马夫人凑过去笑嘻嘻道:“将军府今儿娶了两房媳妇,可是他们府里除了最小的那位,还有三位哥儿也到了适婚年龄,你何不把沁姐儿也嫁过来算了。让将军府来个三喜临门。”
镇南夫人听的不作声。其实她正是打的这个心思,这才忙忙赶来的,因见尚婕和蒋老夫人忙得晕头转向,想拉住说话根本没机会,刚才只得拉着贺子欣嘀咕了这件事,让贺子欣跟尚婕说一说。贺子欣倒是忙忙去硬拉住尚婕说了,只一会,却过来说道贺府和陈府两位姑娘因是对了蒋华安和蒋华宽的眼,这才忙忙娶过来的。这沁姐儿之事,自然还得跟老三蒋华宏商量一下,刚刚问了蒋华宏,他却不愿意,这就没法了。镇南夫人一听只得作罢。再一细想,北成国虽远,又不是不让回来。大女儿嫁的远,还不是几年没见了。况且北成国的皇子妃,普通府里只怕盼着嫁还没得嫁。为着不让女儿远嫁,随便许个人也是不妥的事。她安慰完自己之后,索xing就放开了。选上就选上,也没什么好怕的,论起来,这皇子妃,还是光宗耀祖的事。
几位夫人倒议论起来道:“北成国小皇子亲上贺府去提亲,这是天大的面子,谁料着贺府不把女儿许他,却许了将军府。现下贺府和将军府,跟北成国小皇子这个梁子,是结下了。这私怨,可别演变成国恨。”
“要北成国小皇子吞下这口气,只怕很难。”又有一位夫人道:“除非皇上把小公主许给北成国小皇子,那小皇子求不得贺府姑娘,却得了一位公主,自然没话说,面子里子都有了,这口气自然消了。”
“小公主是皇上和皇后的掌上明珠,如何舍得远嫁北成国?”镇南夫人摇摇头道:“若是皇上和皇后bī不得已,真把小公主许给北成国小皇子,这南北关系自然牢固。就怕帝后一想念小公主,就会迁怒贺府和将军府,时不时为难一下贺府和将军府。”
她们这里说着,又来了一位夫人,喘着气儿道:“告诉你们吧,还没晌午,听得将军府少将军到贺府迎亲,我近着陈府,便约了翰林夫人说要上街办贺礼。谁知才上轿子,那头迎来媒婆和将军府的二少爷,说道怕宫里会把珠姐儿许给北成国的小皇子,这会上门求娶珠姐儿。翰林夫人一听宫里可能会选中珠姐儿通婚,一下气急攻心;再一听宽少爷这会来了,是提亲的,又惊喜jiāo集。宽少爷又说道适才飞马叫人上贺府请贺监正择吉时,贺监正说了,今日未时正是吉时,申时却差点,还得紧着时辰过门方大吉。翰林夫人听了话,一时团团转,还是我推了她一把,说道事不宜迟,快快给珠姐儿准备喜服,莫误了吉时。翰林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叫人准备喜服等物事,正忙乱,将军夫人领着花轿上门来抬新娘,又顺带给宽少爷拿了喜服过来就地换上,真是那个神速。还是我在翰林府帮了一把,看着珠姐儿上花轿了,这才去备办贺礼赶来。觉着今儿将军府娶媳妇,真是火烧眉毛似的。”说着又感叹道:“才转个身去办了贺礼,居然就赶不上看拜堂仪式了。新娘子呢?送进dòng房了么?”
“自然急速拜了堂送进dòng房了,还会等你来了再拜不成?”几位夫人都笑道:“论起来,宽少爷十九岁,娶的这位珠姑娘十二岁,只差着七岁,正是良配。这珠姑娘活泼泼一个人儿,配了宽少爷这等爱装老成的,倒正好。”
她们这里讨论陈珠,陈珠端坐在新房里却心慌意乱的。她今儿早上从北成国归来,下了船回到府里,见过府里各人,叙了离qíng,又细细说了这趟到北成国发生的事,及吃了午饭,困倦的很,便回房安歇了。谁知睡梦中被人摇醒了,还没下chuáng,几个丫头就上了chuáng给她换衣裳,擦脸擦手的。只一会又涂胭脂,梳了头,cha了钗子,嚷嚷道:“好了,快盖上红头巾,花轿都来了!”她还迷迷登登,以为是做梦,也不以为意,继续合了眼打瞌睡。没承想房里又涌进一群人来说吉祥话,待听得声音吵杂,睁开眼看时,才发现不是做梦,似乎是自己要出嫁了,这下慌了,追问道:“嫁给谁?嫁到哪里?”
“嫁的是将军府的宽少爷。”嫂子带笑道:“亲上门提亲来了,着实给面子,还顺带迎亲,这可是难得的好亲事。”
“我……”陈珠一听急了,待要跳下地,却被翰林夫人紧紧的按住。
“不用再你你我我的,这确是一门难得的好亲事。”见陈珠还想说话,翰林夫人捂了她的嘴道:“乖,娘不会害你!”正说着,听得外头喜乐直响,陈珠的大哥忙忙进来,一把抱了陈珠道:“我们府里也来不及请喜娘,就学那小户人家的规矩,让大哥抱了你上花轿好了。要趁着未时过门,莫再耽搁,看误了吉时。”
陈珠的大哥这里说着话,翰林夫人却死死捂住陈珠的嘴不让她说话,就怕她像平时一样口无禁忌,于这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陈珠的大嫂倒忙着给她套上大红色绣鞋。
陈珠这会悲愤的握着拳头,红色盖头下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我又没有说不嫁,你们一个两个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gān吗?大哥更gān脆,直接就冲进来把我抱出去扔花轿上了。呜,我当时只想说,让我上个茅房再说。可是你们都不让我说话。我这会憋的慌,该怎么办咧?
“姑娘,你觉着怎么样?”陈珠的贴身丫头小荷见陈珠屁股左挪一下,右挪一下,深怕喜娘见了会说新娘子不端庄,忙凑过去悄悄道:“是不是饿了?”
陈珠在盖头下猛摇头,心里直呐喊,神啊,救救我吧!
68、新人压chuáng单
喜娘终于也看出不对来,上去悄悄问道:“二少奶奶怎么啦?”
“我,我快要憋不住了!”陈珠忍得肚子都痛了起来,带着哭音问道:“新房里有没有放马桶?”
“马桶在屏风后,我扶二少奶奶过去!”喜娘一愣,这新房里虽然置了马桶,但一般不是这个时辰用的,只是新娘子这个样子,总不能让她继续憋着。只得小声道:“二少奶奶不用慌,外头人手不足,丫头婆子全去帮忙了,这会房里只有我和小荷在。待二少奶奶净了手,我再悄悄令人换个新马桶来。”说着待要扶陈珠起来,却听外头传来脚步声,守在新房外的丫头正请安道:“见过二少爷!”
“二少奶奶,再忍忍,待二少爷进来挑了盖头再说。”喜娘也没了法子,忙开门去迎蒋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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