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说,胡姐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了。偏偏胡姐看不清形式,以为这是厂里给她再创造的条件。就她男人来厂里闹的这么难堪,没让她下岗就不错了。
老周砸吧砸吧嘴,他资历虽然高,但是不及这些年轻人有活力了,像牛华生才是最大的对手,亲姐姐在工会,和何露一起出去学习过,这次也成为了党员。叫他说,牛华生估计就是去定了。
牛华生的娘正点着牛冰萍的额头骂:“你还是不是华生的姐啊?咋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操心?你弟弟进了工会,这以后你们两个全都在一处,有啥不能好帮衬着啊?他又是党员,不比你本事厉害,给我多上点心!别整天想那有的没的。”
牛冰萍被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娘就是这样,什么都偏心她弟弟。她那时考进了工会,她娘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让她把名额让出来。
要不是牛华生是个老实憨厚的,对她这个姐姐也不错。知道后当即阻止了他娘,不然她现在早早就别她娘随便找个人嫁了。
就像这次一样,明明是牛华生回来说老周给人送了礼,结果什么事情都怪到她头上了。
这礼送不送,怎么送,她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怎么知道?
牛华生见姐姐脸色不好看,眼角还有泪滴下来,赶紧说:“娘,我姐成天在工会里确实不知道!老周还没有胆子给他们送呢,只在我们窑里送了点瓜子。”
他娘拍着大腿,“你说咱家送点啥好?这老周可真是会投机取巧!小萍,你告诉你们工会的同志,可不能投他!”
牛冰萍点了点头,她说顶用吗?不说前头有领导,老张,还有爱红和何露,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说的话有人听吗?
之前她那么羡慕王君,家里人疼她疼的要命。自从王君倒霉之后,她就像松了一口气般。这人果然没有顺风顺水的,她就希望在砖厂好好工作,嫁个好人。
牛华生是不错,她对这个弟弟也很好。但是她娘太偏向他了,让她心里总是隐隐的嫉妒,你看王君家里就没有男娃,所以她才受到那么多的疼爱。
如果她生在王君家里该多好?
一家三口都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牛母头疼家里的底儿太薄了,村里还有小叔子一家得供养着,他们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去买瓜子,何况还得需要票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露好不容易等到周六,她早早就到了预定的地点,也不知道今天去抄谁的家。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运动,无论如何她都得表现的积极一点,努力的进去打砸抢烧。
她深呼吸一口,这事情还真不是说说就好的。没多长时间,戴眼睛的候春先过来了,他见了何露先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是叫……何什么来着?我记得你毛选背的不错!这毛、主、席的话总是没错的,带领着咱们走向了革命的胜利!东方红会唱吗?歌词也的多好。”
何露微笑着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她真的很想插一嘴,告诉他她叫何露!
前后没差多少时间,其他人陆续过来了。围在一个圈说着话,大家的兴致都挺高。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这次抄家的是一个什么书画家!据说这人思想特别腐败,到时候候春你好好教教他!”
候春不高兴的回道:“用你说!我自有分寸!谁反对□□就是反对现行革命,应该立刻枪毙了!伟大的□□,是永远不落的红太阳!”
一群人立刻附和,“说的好!今天就让这老骨头知道什么是革命!什么是破四旧!”
虽然听说是一位书画家,说不定藏书很多,但是她心里也为这位学究的生命担心。在一群疯子里面,实在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这就是最痛苦的!她等明天和樊山兰去百货大楼之后,一定要去找趟罗和平。她有太多的话要对他说了,这短短几天她的心里压力比之前都大。
正好也去打听打听罗天亮的情况,自那天不告而别之后,也有好几天了。主要是他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好全,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顺便再看看建军和薛二菊,何家的人最近□□生了,实在是和平日的作风不符合。
她不知道的是,薛二菊这几天快要被逼疯了,常丽梅带着何老太太找上门了。
小胖到了之后才组织他们往这书画家里去,这人家里外面看着一点也不起眼,压根就想不到这里面住的人会是个资本家。
这古朴的房子装修的特别有韵味,外面的墙上爬满了很多枝桠。现在这个天气也看不出是什么花,想必到了春夏天一定很好看。门口放着几个桌椅,上面摆放着棋盘。
她曾经去南方旅游的时候见过这种建筑物,这个房子就是仿照着建出来的,和北方大气粗犷的屋子有着明显的区别。
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她心底里是很羡慕这种生活。照着自己喜欢的方式,在哪里也能过的很优雅。
“一看这架势做派就不对!正常人家谁还在门口种花啊,严重的腐朽主义做派!”哑着嗓子的姑娘不屑的说,“大家都在破四旧搞革命,他这样就是不行的。”
还没有见到人,就已经给定下了罪名。而且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反抗。不然后果更严重,那就是对□□的质疑,对革命的不信任,是党的敌人!
大家附和了几句,小胖子举着手握着拳冲了进去,何露紧跟在后头。里头院子里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拄着拐杖正静静的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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