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下堂妻_秋李子【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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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儿的眉皱的都快打结了:“姐姐,这潘家说的是要在南京开丝行,故此要请请同行们。”刘如蕴听的更奇怪,开丝行请同行?但自家做的可是书坊生意,八杠子打不着的,怎么会有帖子到了自家门上,珠儿叹气:“我也觉得奇怪,还问了潘家送帖子的人,谁知那送帖子的人说,因是潘大奶奶有一面之缘,觉得和我们投缘,这才有了这张帖子,还称务必要去。”

  此时刘如蕴已经打开帖子,出帖子的人果然是王芝兰,现在的潘大奶奶,刘如蕴的手指在潘王氏三个字上轻轻抚摸,难道是潘大爷想见自己出丑不成?

  刘如蕴的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好胜心起,倒要去瞧瞧这潘大奶奶是什么人物,难道还能是个三头六臂的不成?对珠儿笑道:“这有什么,去就去罢,这商家来往也是常事。”

  陈妈妈听见了,拍手道:“好,姑娘,等妈妈给你裁几件新鲜衣衫穿。”说着就要去寻料子,刘如蕴瞧瞧自己身上,虽不止褴褛,要去赴宴的话倒也有些不妥,沉吟了下:“妈妈,你要做新衣衫也使得,只是不能太鲜艳的颜色了,就要那个银灰暗花缎子做外袍,再配条鹦哥绿裙子就行了。”

  陈妈妈答应着去了,珠儿也起身道:“姐姐,方才我去瞧了新鲜式样的首饰,要不要也给姐姐配几样?”刘如蕴滑着自己手臂上的银镯,摇头道:“首饰太过鲜明也不好,挑两颗石榴石配对耳环就成了。”

  珠儿笑了:“姐姐许久都没配首饰了,等我再替姐姐捡几只好簪子。”说着就笑着走了。刘如蕴刚想叫住她,珠儿已经一阵风的走了,刘如蕴不由叹气,顺手拿本书下来看,却看不进去,这潘家的帖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潘大爷想见自己去潘家出丑吗?只是潘大爷也不是这样的人,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去看就好。

  到了潘家请客那日,珠儿和刘如蕴打扮妥当了,上了轿子,这潘家新置的宅子小,酒席依旧是借了王家的宅子摆的,她们两人到了王家,来的客已经渐渐多了,到二门口下了轿,早有管家娘子迎着她们进去,珠儿自做了吴奶奶这么些日子以来,虽经常应酬,却从没见过王家请客这样的架势,不由拉住了刘如蕴的衣裳,刘如蕴轻声道:“怕什么,你又不是没有随我去赴过别人家的宴会?”

  珠儿小声的说:“姐姐,那时是伺候姐姐去的,这次是做客来的,不一样的。”刘如蕴轻轻握了她的手,再没说话,前面已经有笑声响起:“吴奶奶来了,没有迎出去,对不住的很。”说话的是王二姑娘,现在的潘大奶奶王芝兰。

  她今日的打扮和平时可有不同,织金平面缎子做的外袍,下面是石榴裙,头上戴了金丝髻,鬓边cha了白玉簪,耳边是一对玫瑰花的耳环,伸出手来,手上戴的是一对白玉簪子,刘如蕴在潘家当媳妇,伺候潘太太的时候曾经见过,这对镯子是潘太太心爱的东西,现在给了她,看来这新潘大奶奶比自己能讨潘太太的欢心。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没带出来,上前各自施礼过,王兰芝唤仆妇请她们入座,接着又去迎别的客人了,她转身之时,刘如蕴见她的手有点微微的抖,不由垂下眼帘,富家娇女,虽也见过无数的大场面,这却是头一次自己做主人请这么多的人,有些担心也是难免的。

  仆妇已经请她们在座位上坐下,这席酒,是摆在花厅上的,戏台就搭在花厅外面,花厅的摆设等,也不过是富贵人家常见的,刘如蕴从小就见的不想见了,不消去说,只是那桌上放了一个小小的桌屏,却有些新鲜,屏上非花非糙,也不是诗词,竟绣了个光身子,背后长了一对翅膀的白胖娃娃,手里还拿着弓箭。

  刘如蕴不由拿起来细瞧瞧,皱着眉头,这是什么故事,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珠儿见刘如蕴在那细看,也凑过来看看,小声的说:“姐姐,这个娃娃,怎么头发是huáng色,眼珠子是蓝的?长的这么稀奇,难道是妖怪?”

  刘如蕴皱眉说:“外洋人就有huáng头发,蓝眼睛的,想来这是外洋人的故事吧。”旁边有人说话:“这位奶奶说的不错,这个故事,确是外洋人那边传来的,叫个什么。”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她身材有些发福,穿的衣衫一眼就能看出料子极好,带的首饰也很贵重。

  见她说话,珠儿忙请教了她的名姓,原来是利丰丝行的老板娘章太太,知道珠儿是文聚楼书坊的老板娘,章太太没口子的称赞吴老板年少有为,吴奶奶真是有福气,珠儿敷衍几句,还记挂着那个故事,指了指桌屏道:“章太太,这个故事究竟是什么故事?”

  章太太清清喉咙:“这个,说的是外洋人的什么爱神,说是哪家大姑娘小媳妇动了chūn心,就是这个神拿着这支箭往她们心口去she的,吴奶奶,你说这外洋人也真稀奇古怪,这样伤风败俗的娃娃,还奉他为神。”

  这倒新鲜,第一次听说,刘如蕴又细细看了看那个桌屏,见绣工极好,连娃娃的唇角轻轻往上翘的坏笑都绣了出来,章太太是个话多的人,见珠儿在听她说,又在哪里责怪王家二爷,说他心xing和别人不一样,这样的东西,别人藏还藏不住,他倒好,外洋人来订了批刺绣,他见这娃娃好玩,竟又原封不动的绣到了桌屏上,请客摆酒时候放在上面,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王家二爷,不就是那天在山上遇到的登徒子?刘如蕴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想不到照章太太所说,他脑子活络,经商极出色,章太太讲到高兴处,还叹道:“可惜这样一个人,竟没有娶妻的命,前面定了两门亲事,不是私奔就是染恶疾,到现在都还没有个主家娘子。”

  王二爷竟没有娶妻?珠儿听到这里,眼睛不由一亮,这不就是门好亲事吗?和邱梭比起来,王二爷可是样样都胜过的,家世相貌都远胜邱梭,珠儿不由拉一拉刘如蕴的袖子,小声的说了句:“姐姐,王二爷还没娶妻,不如?”

  刘如蕴嗔怪的看她一眼,珠儿这是怎么了,和陈妈妈两个人就生怕自己孤单到老?自己又不是没出嫁过的huáng花闺女,嫁夫不着,不如孤身。况且,刘如蕴唇边露出一丝笑容,王二爷现在可是潘大爷的舅兄。

  珠儿也想起这点,顿时又泄气了,席面上此时渐渐人已坐满,这些太太奶奶们,坐下之后就互相应酬,有几个珠儿也是见过面的,又彼此行礼问候,刘如蕴觉得无聊,用手撑住头往外面看,王家的花园此时花开的正好,刘如蕴回头看看花厅里面互相应酬的人们,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出去赏赏花?

  想到就做到,刘如蕴对珠儿说了声,就起身,她刚走出花厅门口,有个仆妇就走过来行礼:“这位奶奶是有什么事?小的带你去好了。”刘如蕴侧头笑道:“我内急,却不知什么地方可以行一行?”

  仆妇点头道:“请奶奶随我来。”刘如蕴并不是真的内急,只不过既这样说了,到了五谷轮回之所,还是行了一行,净了手走出,对仆妇笑道:“我见你家院子,花开的真好,你带我游赏游赏。”

  说着就从袖里摸出一块银子递于仆妇,仆妇并没有接,笑道:“奶奶重赏,是不敢接的,开席还早,还请奶奶随小的沿着这条路走回去。”刘如蕴望她指的路看过去,见是条小路,曲曲折折,和方才自己走过的大路不同,想来更有可观之景,点头应了。

  仆妇在前,刘如蕴在后,王家花园,可赏之景确实不少,桃花虽已开残,还有海棠在吐艳,玉簪,兰花,各种花争相开放。

  转过一个拐角,刘如蕴突然怔了怔,有个小小的水池,池上有太湖石搭的假山,池旁边竟有一丛牡丹在开花,让刘如蕴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水池所在的地方和种的牡丹花品种,都和刘家花园一角一摸一样。

  仆妇见刘如蕴停下脚步,笑道:“奶奶,此时牡丹只是初开,等到这片牡丹都开起花来,才更好看呢。”顺着她的手指,刘如蕴看到前面竟全是牡丹花,只是很多都尚未开放罢了。

  仆妇还在那里絮叨,这片牡丹是当年祖老太爷从洛阳移过来的,到现在都快七十年了,不说统南京城内,只怕全江南,也没有比王家这片牡丹更盛的地方了。

  刘如蕴含笑听着,突然传来声音:“是谁在外面说话,难道不知道我要歇息吗?”话音刚落,就有个小厮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对着仆妇直摇手:“桑妈妈,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样高喉大嗓的嚷,想让我挨板子吗?”

  桑妈妈急忙收口,刘如蕴忙道:“是我央了桑妈妈带我在这院子里四处看看景的,见这里的牡丹着实好看,才对我说了来由。”小厮见刘如蕴的穿着气派,知道她是今日席上的客人,忙行个礼道:“这位奶奶,今日是家爷在这里歇息,还请奶奶往另一边去。”

  说着就预备领刘如蕴往另一边走,刘如蕴听的有男子在这里歇息,怕撞上不好看,点头也要往这边走。

  “刘娘子,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又见到了。”慵懒的声音响起,刘如蕴听到话里有调侃的味道,不由有些生气,转身去看,却是王二爷披了件灰色外袍,在牡丹花丛边,刘如蕴这才看到牡丹花后面是一间小房子,房子不高,上面又爬满了藤萝,一时还认不出来。

  刘如蕴见他出来,想必是自己扰了他的歇息,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方才话里的调侃自己是能听出来的,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王二爷自说了那句话,就再没说旁的,只是看着刘如蕴,细细打量。

  兄长

  这个寡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王二爷心里在想,和一般守节的寡妇不同,但和一心求嫁的寡妇也不一样。他这样盯住刘如蕴在看,刘如蕴终于醒悟过来,脸上泛起红晕,却不是羞涩而是恼怒,匆匆福了下去:“扰了二爷歇息,是我不该,然二爷目光灼灼,想来也不是甚好人。”

  说着就起身走了,桑妈妈和小厮听到主人被骂,不由齐齐看向王二爷,王二爷却只觉得有趣,见桑妈妈看向自己:“还不快些跟着把她送回厅上,不然迷了路怎么办?”桑妈妈急忙走了,小厮看见王二爷脸上并没有怒容,想来自己也不会挨板子了,忙对王二爷道:“爷,小的去给你沏壶茶去。”

  说着就要溜,王二爷已经喝道:“就你惹出来的,让你守在门口,又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小厮的脸一下变的愁眉苦脸,王二爷哼了一声:“今日要把这屋子打扫的gāngān净净,寸糙不生,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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