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发火,房里伺候的,除小婉外,都跪了下去,小宋管家忙从前面过来,见刘如蕴已经拍桌道:“不说,不说也好,就统撵了出去,重新挑人来使。”
小宋管家听到这句,魂灵都飞到天上去了,忙进房跪下:“奶奶且收了xing子,小的们确是受了大爷的嘱托,要好好的照顾奶奶,大爷却也说了,小的们不能阻拦奶奶,只能由着奶奶的xing子去。”说话时候,小宋管家狠狠的瞪了自家娘子几眼,这个不会说话的婆娘,这样事qíng,好随便乱说的?
刘如蕴此时气的胸口都疼,本以为离了南京,自己就能天高海阔,自由飞翔,谁知早被自己哥哥安排下了,难道想自己飞翔,也是大逆不道的事qíng?
见刘如蕴不说话,双眼发红的瞪着自己,小宋管家心内暗叫不妙,膝行了几步又道:“知道奶奶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奶奶,大爷总是奶奶的亲兄长,怎舍得奶奶去经风被雨。”刘如蕴眼里有泪出来,只是痴痴的道:“你们不明白,不明白。”
小宋管家不敢再说,只是跪在地上,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刘如蕴方抬了抬手,颓然的道:“你们都起来吧。”小宋管家又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杜氏虽也站了起来,还想上前伺候刘如蕴,见刘如蕴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怎么敢上前,看了跟随刘如蕴最久的小婉一眼,小婉忙用眼示意他们都退了出去,这才对刘如蕴道:“奶奶,大爷这样做,也无不妥。”
不妥?刘如蕴唇边浮出一丝苦笑:“小婉,我还能到哪里去?”
第 65 章
这话让小婉怎么接?小婉看着刘如蕴,见她面上死灰一般,不由心里嘀咕,这个奶奶,也太不近qíng理了些,大爷大奶奶还有吴奶奶对她的qíng谊,她却似全不知道一般,执意如此?要是自己,怎舍得这么大的福气。
想起自己,小婉又叹了口气,娘说过,自己一个女儿家,能换得几两银子,让家里人嚼裹,也不算没有白养了自己一场,若像奶奶这般,从小锦衣玉食,穿的用的吃的,哪一样不是jīng美的,怎么还不知足呢?
刘如蕴没有得到小婉的回应,叹气道:“小婉,你可觉得我是确实不知好歹?”小婉吓了一跳,却不敢说出来,依旧垂手侍立,刘如蕴站了起来,推开窗户,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小婉下意识的想上前开窗,却又退了回来。
刘如蕴站在窗前,指着窗外在寒风中抖索不止的花糙:“小婉你瞧,这些花糙,都在大树的庇护下,经不得一点风雨,而那大树就不同了。”
小婉看了眼,依旧不解,只是顺着她的话:“奶奶说的自然是道理,只是奶奶,这天生万物,总是有它不同的作用,做女子的,做花糙被养在后院也是常事。”刘如蕴没料到小婉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关窗子的手停在那里,半日才叹道:“小婉,话虽这样说,可是外面那么大,一辈子被关在后院,你就这样甘心?”
甘心吗?小婉低下头,好像没什么可不甘的,但是真要走出去,这又太难,过了半日,小婉才小声的道:“奴婢是奶奶的人,奶奶叫我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刘如蕴轻声叹气,知道小婉会这样回答,小婉会这样想,小宋管家还不是一样这样想,自己迁怒于他们,却也有些要不得的。
小婉听到刘如蕴的叹息,惊恐的抬起头来,刘如蕴伸手出去拍拍她的脸:“好了,我没事,你去叫宋管家进来罢。”小婉应了,转身出去。
小宋管家却不是独自来的,他们夫妻一起来的,见到刘如蕴,两口双双跪下,一句话也没说,刘如蕴端正坐在那里,半日才道:“起来吧,这事却也怪不得你们。”小宋管家又磕个头,这才带着杜氏起来,杜氏迟疑半日,才小声问道:“奶奶,你可还要遣我们回去?”
遣他们回去?刘如蕴唇边现出一丝苦笑,他们这样回去了,也捞不到什么好,摆手道:“罢了,你们依旧在这里伺候罢,不过。”杜氏的那口气刚松了下来,又听到刘如蕴后面那句,心又提了起来。
刘如蕴用手撑住头,只觉得无比疲惫:“你们原先从大哥那里拿的银子,我也不计较了,只是此后,你们就不必听我大哥的了。”小宋管家连连点头:“是,奶奶说的是,大爷当日也是这个意思。”
刘如蕴唇边浮出一丝笑意,不知道这笑是为了什么,沉吟一会说:“宋嫂子,此时不比在松江时候,凡事要节省着来,我瞧着这使唤的人也太多了,内院只留下小婉和你,还有那个小丫鬟就成了,旁的人都裁了罢。”
裁了?杜氏面上露出一丝犹豫,大爷还说这些人不够用呢,统共也不过两房家人,三个丫鬟,两个婆子,刘如蕴见她面上有些犹豫,哼了一声道:“现在就我一人,小婉近身伺候,厨下你去忙碌,那个小丫鬟帮着把手,也尽够了,我又不请客,要那么许多人伺候做什么?”
小宋管家急忙拉一把杜氏,笑道:“奶奶既这样说,就这样做罢。”刘如蕴摆一摆手,他们退了出去,小婉见刘如蕴的神色变幻,端了杯茶过来:“奶奶,你这又是何苦,多几个人伺候,横竖没有奶奶自己的钱。”
刘如蕴端茶在手,喝了一口才道:“小婉,我既离开刘家,又花着刘家的钱,这算怎么一回事呢?”但是,小婉还想再说,刘如蕴把杯子放下:“好了,小婉,大哥帮我的,我记在心上,只是有些事qíng不能过了。”
小婉低头应是,杜氏又进来了,规矩的垂手立在一旁:“奶奶,邱公子求见。”邱梭来了,刘如蕴忙道快请,杜氏虽出外去叫人,心里还是嘀咕的,听的这邱公子是和奶奶同舟而来的,这孤男寡女一路而来,虽说是亲戚,却也没这个理不是?
心里虽这样嘀咕,杜氏对邱梭还是极其礼貌,请邱梭到厅上坐下,又端了上好的茶上来,邱梭依旧还是那般恬淡,别人的殷勤也好,白眼也罢,他都习惯了。
刘如蕴出来之时,见邱梭依旧坐在那里,无论身边是什么样的摆设,都与他无关,不由想起了尘师傅来,上前笑道:“昨日下船之时,实在忙碌,都没招呼邱公子。”
邱梭已经起身行礼:“得以附舟前来,已是非分之求了,再有旁的,是不知足。”刘如蕴侧头轻笑:“邱公子的经义越发jīng通了,倒让我想起了尘师傅。”邱梭微一点头:“了尘师傅苦修佛理,在下与她,还差的甚远。”
刘如蕴不过点头而已,说了几句,邱梭笑道:“在下却是来辞行的。”辞行?刘如蕴有些奇怪,邱梭已经笑道:“在下本是要出来传教的,这武昌既已有了教友,自当往那没有教友之处,故即时就行。”
刘如蕴暗地点头,瞧这邱梭,想也是道心坚定的,点头道:“既如此,就不拦公子你了,只是一路之上,风餐露宿,也不知公子?”
邱梭只是笑笑,再没说话,刘如蕴不由怪起自己来,修行之人,本就对那些身外物不在意的,自己是以己度人了,起身道:“我也不虚留公子了。”
邱梭点头yù告辞,刘如蕴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邱梭道:“一直没有请教过公子,贵教里面,对男女之别有何讲法?”邱梭一愣,半日才缓缓的道:“我主造人,从男子身上取下肋骨,造成女子,女子生来就是依从男子的。”
听到邱梭这样的回答,刘如蕴眼神变的暗淡,罢了,邱梭等了一时,不见刘如蕴的回答,起身行礼道:“在下就此告辞,会在主面前祈祷,原你心想事成。”刘如蕴转回思绪,含笑点头。
此后的日子,刘如蕴过的十分忙碌,她虽是生意场上的新手,却从小在商人之家长大,耳濡目染,也曾听过一些,原先只是不在意罢了,现在真的开始在意,学的比旁人要快速的多,再加上小宋管家也是个jīng明的,不过那么几月,生意渐渐做了起来,刘如蕴就没有初来时那么忙碌,只需每日盘查账目即可。
这做生意少不了应酬,有些小宋管家出不了面的地方,刘如蕴自然也要出面,只是她总是女子,虽说自己不在意的,旁人还是少有不在意的,刘如蕴当日既能做出种种,哪有怕人眼光的道理,久而久之,旁人渐渐也习惯了。
不觉残岁已过,又是新chūn,各家来往的商家里面,彼此间相约赴宴,刘如蕴忙的个不得了,恨不得再分出几个身子才好应酬这些。
这日却是柳家请客,柳家是武昌的大商家,又和刘如蕴的商行是间壁,自然有帖子送到刘如蕴门上,到了那日,刘如蕴装扮好了,带着小婉前去赴宴。
到了柳家门上,递上帖子,管家婆子出来迎着刘如蕴到了二门,柳三奶奶早侯在那里,笑着道:“刘奶奶许久没见,还是这等风采过人,听的刘奶奶的生意做的甚是得法,还没恭喜过。”
刘如蕴不由抿嘴一笑:“姐姐那日还说,叫我不要生分,此时怎么又一口一个奶奶了?”柳三奶奶不由笑了:“妹妹说的对,倒是姐姐我说错了。”两人应酬几句,柳三奶奶把刘如蕴送到厅上,就又有人报女客来了,柳三奶奶忙又出去了。
丫鬟送上茶,此时厅上只有刘如蕴主仆,刘如蕴吃着茶时,不由细细打量起来,厅上的摆设,上面挂着的字画,几上摆着的水仙花,还有那些零星摆设,都透出富贵气,而不是那种爆发的家来。
刘如蕴不由暗暗点头,小婉已经叹道:“奶奶,没想到这个地方,竟也有如此气派的人家。”刘如蕴白她一眼:“这武昌城也是个大码头,柳家如此的财势,这样也是常事。”
两人在这里说话,就见又有几起女客走了进来,刘如蕴忙起身行礼,那几起女客见先已有人,不免也要互相行礼,不过就是这个太太,那个奶奶,刘如蕴见还有几个年轻女子,心里不由奇怪,女客出来应酬本是常事,这没出阁的姑娘跟着出来,就不常见了。
柳三奶奶安排妥当了,又出去迎客去了,那些太太奶奶听的刘如蕴的身份,不由都打量起来,听的是个寡妇,没想到还这么年轻,长的又这样貌美,做生意还甚是得法,这也真是怪事。
刘如蕴什么样的眼光没见过?对这些眼光只当是挠痒痒,一一笑着应答,那几个姑娘家,对刘如蕴露出羡慕又好奇的眼光来,刘如蕴见她们几个,装扮的极为娇艳,倒有些像是来相看谁一样?
难道是柳家还有没成亲的兄弟,可是听的柳三爷就是这辈里面最小的,虽说他有几个妾室,可是这些姑娘看来也不是做人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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