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见他这副样子,面色放缓,捏了捏眉心,疲累道:“上次我分明有言,不准再收各官员送的贿礼,特别是女子……”
说着说着他停下来,叹了口气,摆摆手让瑞安起身,“将房里的女子送回去,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瑞安摸着后脑勺疑惑的起身,“小的没收礼啊?”
他往主子内室走去,没走几步就听主子清了清嗓子,嘱咐道:“别掀帘子,还是唤她穿上衣服自己出来。”
“是。”瑞安将信将疑的遵命,走到室内,隔着帘子轻唤:“还请姑娘出来说话。”
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果然听见了里面轻微的动静,瑞安纳罕,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大胆子,敢往主子房里塞人。
披上深色外袍,妲己莲步轻移,走到正堂,见到瑞安后服身行了个礼,睁着大眼睛朝周围瞄了一圈,才羞怯相询:“世子他……有何嘱咐?”
这……这……
瑞安见着妲己后倒吸一口凉气,在京中他跟随主子见过的闺秀和丫鬟不知凡几,其中也有绝色,可日日对着主子那张脸,他平日见着美人已很少会失态,如今却是把和主子学的丁点修养气度都抛开了。
连连赞叹了三声,瑞安才反应过来妲己问了什么。
如此神仙妃子样貌的美人主子都不动心,莫非真是他想的……那般?
“……姑娘是范公子的人吗?”理智回颅,瑞安想也只有范金廉才会做这事儿了,这知府公子也难怪会被庶出的二公子压一头,单看这脑子,便比不上人家。
一次不成还敢变本加厉送第二次,真不会看人眼色行事……
妲己轻轻颔首,眼神继续希翼的望着他。
瑞安见状惋惜道:“主子,主子他让小的送姑娘回去。”
“回去?世子他……是不满意我吗?”妲己眼中水光积聚,心伤的模样惹人怜爱,“可是,可是世子已经看了我,我的……”
妲己低下头,以袖掩面,肩膀微动。
这种情况瑞安还是第一次遇见,一时也急的抓尔挠腮,主子的意思不能违背,而主子却又确实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今日这出,不管是范金廉的意思还是这美人自己的主意,都证明了这美人行事大胆,听说这宁陵许多人家养瘦马,眼前这美人是瘦马的可能八九不离十。
对于一个被买卖的瘦马来说,其实没什么清白可言,就算主子受用了她再退回,范金廉也不会敢说什么,反而还会乐的合不拢嘴,况且两人还什么都没做呢,可尽管心里这么想,瑞安也说不出如此伤人的话,说人家姑娘不配谈清白,这不是禽兽才会干的事吗?
“今夜姑娘先回去,待明日小的问过主子,再向姑娘回话,如何?”
沉吟良久,瑞安在妲己的眼神攻势下决定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再问一问主子。
感激的朝他笑一笑,妲己忙不迭地点头,期待的样子让瑞安不自觉挺了挺身板,掂了掂自己肩上沉重的担子。
……
另一边宿于偏房的沈晏平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脑海里却如云海翻涌,一会儿是那双墨玉好眼,一会儿是那柔美瓷白的身躯,平日官场上酬酢,也见过歌姬舞娘露出的大片肌肤,却和今次感觉完全不同。
翻身下床取出一枚衣囊里的药丸服下,心才静下来。
淡漠着脸到院里打了一套拳,又传水净身,折腾许久才又睡下,这次沈晏没有再想起方才的一幕幕,直接进入了梦中。
梦里他成了一个帝王,每日朝务缠身,虽然姬妾众多,却少有得他心者,直到一个臣子送了位美人,不可一世的帝王才得到了真正的快慰,有了想交付真心的人。
梦里的女子,与今夜的那女人,有着同样的墨玉眼……
连蔻。
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沈晏眉心微动,轻轻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雕花床顶,闪过一丝迷茫,其后眼神逐渐清明,恢复沉静如水的模样。
瑞安一大早便在门外候着了,看了眼日头,心下奇怪,以往这个时候主子早就在他的服侍下,出去打完一套拳回来用膳了。
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主子唤他的声音,才带着捧着盥具的侍人推门轻步走了进去。
服侍着沈晏用完早膳,瑞安期期艾艾的开口询问:“主子,此番来宁陵已经半月有余,不知何时回京?”
沈晏浅浅看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未免他误会,瑞安急忙道:“小的出门之时,家母便患了腿疾,如今也不知痊愈与否……”
说着瑞安面露忧色。
沈晏眉头微皱,不解为何瑞安不早言明,若他知晓,此番宁陵之行绝不会还带他来。
也是知道主子所思所想,瑞安才不与沈晏说,他七岁便跟着主子了,离了他,主子必会有诸多不便,况且宁陵之行不是三两天,其他人伺候主子,他也不放心。
“两日后便回。”沈晏思索一会儿,最快处理完手头的事大概需要的时间,回答了瑞安的提问后继续翻着手里的公文。
“那……昨日的美人,主子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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