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收到此信后,心下怅然,当年若非苏父替他挡了一剑,他早已魂归黄泉,虽顾念苏父意愿不再送礼,却也知会了临川知府,凡事多帮衬一二。
待两年后苏父旧疾复发而暴毙,苏珍娘无依无靠,镇国公便把人接到了国公府,苏珍娘便以旧人遗孤的身份安居在后院。至于她如何成为了世子妃,却又是一段秘辛。
虽然国公夫人有意遮掩,可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得知沈晏在别院养了个女子,苏珍娘可谓是又急又气,世子虽不回丝兰院,却也没有其他侍妾,是以她虽然难堪,却也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只当世子不近女色,可如今世子身边出现了个女人,如何不让她忧心。
“秀玉,你说我到底是哪儿不和他的意!”扯着绣帕,苏珍娘哀怨道,清丽的脸上满是泪痕,显然已经哭了许久。
“世子妃可别哭了,仔细别伤了眼睛,待世子发现了您的好,自然会回心转意。”秀玉在一旁拿着锦帕,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只好娓声劝她。
“他见都不见我,谈何发现我的好……”苏珍娘怔怔的看着窗外,声音飘渺微弱,不知是说给秀玉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沈晏刚搬到别院住的几日,苏珍娘也是日日上门,闭门羹吃多了,再厚的面皮也支撑不住,她不敢再去找他,只能等着每月初一十五他自己回来,用膳时同大家一起看看他。
不得不说,苏珍娘对沈晏的痴心没有半分掺假。
待苏珍娘不再流泪,秀玉碎步而出,想去打盆温水给她净面,大宅子里是非多,主子这般失态可不能给人瞧了去。
在她离开后,抱着衾被散发坐在床上的苏珍娘黯然神伤的表情倏尔之间变的狰狞,手下的力度大的像是要把被子扯裂。
若此情景被秀玉看到,她必定会大吃一惊,她单纯秀美的小姐,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翌日,苏珍娘便病倒了,嘴里一直喃喃叫着“世子”。秀玉见此,心急的跑到别院。
沈晏只是淡淡打发了传话的瑞安,“让她去请府中良医便可,找我并不能治她主子的病。”
如此,苏珍娘倒真被气倒了。
府医来看,只说她是郁结于心,放宽心多走动便可不药而愈。
不知道从那个哪儿传出来的,一下子国公府的人就都知道了世子在外置了个外室。
“听说了吗?世子的外室长得美艳绝伦,难怪都不回国公府呢!”
“可不是嘛,世子妃为此都气的病倒了呢!”
镇国公沈又忠下朝回到府里,心血来潮孤身至望月湖赏景,却在途中听见两个洒扫仆役的谈话,当下抓住两个仆役问话,待明白事情原委后更是怒不可遏。
直直往后院大步走去,国公夫人看他这副气急的样子,还未问出声,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看你生的好儿子!”镇国公拂掉夫人递过来的茶盏,吹胡子瞪眼到。
作为妻子,国公夫人已经习惯自家相公的暴脾气,都是练兵给练出来的。
她心平气和地温声道:“宴儿可不是好嘛,文武百官哪个不是羡慕你有这么个好儿子。”
被这番话噎住,明知她在胡搅蛮缠,可对着老妻这般温柔如水的模样,镇国公也不好再虎着脸。
他坐到左边的主座上,沉声抱怨道:“你就知道惯着他,你看看,放着珍娘这么好妻子在家,反倒在外头养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
国公夫人一听也不高兴了,“还说我,当初我就说珍娘养在府里不妥,外头置个宅子,也不会亏待了她,糊里糊涂的与晏儿搅在了一块儿,晏儿不喜也依着你的意思娶了她,你还要如何!”
“那晏儿毁了珍娘的清白,不娶我打断他的腿!”
“孩子什么秉性做爹娘的还不知道吗?珍娘做的事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国公夫人淡然着脸,语气却充满了讥讽。
“这……这珍娘不是害怕我们会舍了她,才昏了头做出这等事吗。”镇国公也知理亏,期期艾艾地替苏珍娘解释。
“我都说了会替她择一门好夫婿,她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对晏儿使这手段,要说她早没这个心,我可不信!”
“现在不是说晏儿外面那侍妾的事,别攀扯其他。”国公爷见说不过妻子,立刻把话头引向原本的正题。
国公夫人走两步到窗边,也不看镇国公,悠悠道:“怎么,许你在外头置外室,就不准我儿找个可心的吗?”
提起这事,国公爷虎躯一震,半晌不敢说话。
谁年轻时没干过糊涂事呢?镇国公年轻时喜爱听曲,三不五时便要到乐坊听上一段儿,久而久之迷上了一个清倌儿,便替她赎身养在外头,也不敢让家里的妻子知道。
可最终国公夫人还是知道了,镇国公原以为妻子会与他吵闹,却不想妻子一句话没说便丢给了他一张和离文书。
惶恐占据了镇国公的满心满眼,对那歌妓,他只是一时新鲜,他真正爱的还是一直陪伴着他的妻子。
立即送走那清倌儿,镇国公抱着当时才两岁的沈晏在院门前长跪不起,发誓此后绝不再如此,顾及年幼的孩子,国公夫人才同意不和离,之后却也分房睡了许多年,镇国公只有沈晏一子,也有此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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