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傅达雅把问题又抛回去。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不在转会窗开始的时候上报俱乐部走转会流程?你让大家都措手不及,辛苦了一夏休的作战计划全然作废!”陈斯的言辞中已经带上了怒火。
“呵。”傅达雅轻笑,“我又不是核心,在与不在,对战队有什么影响么?”
“可你——”
“我今年二十二岁了,张前辈才二十四岁就开始找继承人,你说我还能等几年?”
“夏芒她只是陪练。”
夏芒听到提及她了,眼皮跳跳,接着旁听。
“她那个水准,陪练么?”傅达雅反问,“不提她,就说三杯,一个游戏主播,既有人气又有实力,在心火做陪练,只图那么点工资么?”
陈斯没有说话。
“时再十六岁入队,今年十九岁,队长,我十九岁入队,今年二十二岁,替补。我在心火看不到出头的希望,也看不到拿个冠军的希望,也不像你一样出场一次就能满足。我只好另谋出路,在浪舟,至少我是主力,我的成绩,都是自己拼出来的。”
“你不厚道。”陈斯说。
“我得抓住机会,浪舟来找我之前,我是有了转会的心思,但是没能行动。而他们主动上门,我就没法再回绝。”
“你强词夺理,也改不了你不厚道的事实。”陈斯一口咬定。
默然许久。
“抱歉。”
夏芒听到傅达雅说这么一声,悄悄离开,却在楼道口碰到了站在那里的时再。
“走吧。”时再看着她小声说,又看了看楼道尽头。
“终究是人各有志,没什么好说的。”
夏芒拉起时再的手。
他僵了一下,然后紧紧握住。
出去的人陆续归席,表情各异,火锅也到了最高潮的时候,不止是关于吃,而是关于人情。
“来,我们以橙汁代酒,期望心火几年能拿至少一个冠军!”苏可高高举起杯子,犹嫌胳膊不够长,站了起来。
“干杯!”
夏芒把半杯橙汁一口闷进去,时再默默给她续上。
“明天就要和你再见了,祝你,前程似锦!”苏可向傅达雅敬一杯。
于是陆续敬过。
傅达雅离了心火,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见,是对手。
明明是橙汁,大家却都有些醉了。
夏芒注意着傅达雅,他笑着收下祝福,却并不怎么高兴,或者是,并不怎么轻松。
陈斯的神色中满是迷蒙,举着筷子对着一盘茼蒿举了半天,才夹了两根扔到红油汤锅中。
饭罢,人散。
时再提出送夏芒回去,大家也就笑笑,不说话。
盛夏的晚九点,白天的热度勉强散去些,而人的热闹刚刚开场。
时再牵着夏芒的手,十指相扣,掌心有点汗水渗出,也不知是谁的。
路灯和霓虹灯下有很多对情侣,他们啊,是最安静的一对,慢悠悠地并排走在行道树下,压着人行道。
“我记得你想写电竞?”时再漫不经心地提起。
“嗯。”
“傅达雅的心境,你能理解么?”
“能的吧?”夏芒想点头,却又有些不确信。
她算是半只脚踏进了电竞圈子里,观察着心火一队人,柳年一个老前辈,王雪新一个一只脚踏进圈子里的,也有些时日了。
但她的立场终究在圈外,是一个旁观者,所以,明白,却不尽然。
“冠军,不一定是每一个职业选手的最高追求,有的更追求水准,有的更追求人气,有的更追求金钱,有的更追求战队,还有的,比如傅达雅,更追求地位。”
夏芒明白了,心火的每一个人都在追求冠军,傅达雅,是心火的例外。
“对于他来说,就算在心火拿了冠军,也会觉得自己在其中的份量不够吧。”
“但是没办法,水平,终究是一个很重要的衡量标准。”
“很残酷。”夏芒说。
“嗯,很残酷。”时再仰望星空。
灯光太闪耀了,星星匿入沉沉夜幕。
“所以我们能理解他想尽一切办法另谋出路,却终究不能原谅他没有提前告知。所以俱乐部从来不挽留想离去的选手。”
“就这样吧,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是冠军桥。”夏芒认真地纠正。
“嗯,我们走我们的冠军桥。”时再笑笑,眉眼弯弯。
“冠军啊,我离冠军,有过不知道多少次一步之遥了,这个一步之遥可真远。”时再感慨着。
再看得开,也终究是失落的。
“这一步的距离,正在缩短。”夏芒安慰着他,牵着的他的手稍稍用力。
“渐近线?”时再灵光一闪。
夏芒不说话,只看他。
时再眨眨眼,然后自己用另一只手捂脸:“真是,我蠢死我了……”
曲线与它的渐近线,是一直在接近,永远不相交的两条线,比平行线还要惨烈。
“是k不等于零的直线。”夏芒拉着还在一脸懊恼的时再停下,用手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给了他一个突如其来又轻柔的吻,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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