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寿算其年岁,道:“这便是府中的二姑娘了吧。好个人才。那三姑娘定然也是个美人胚子了。”却绝口不提这大姑娘的事情。这事全京城都出了名,陈国公长女由宋氏抚养长大,前两年已经出嫁,听闻宋家遭难,为躲着宋氏,竟是连家门也不入。如今听闻宋氏生下祥瑞,才和夫婿送上厚礼。
薛林笑道:“芳姐儿是个懂事的,一贯贴心。”二人走着,到了待客的小厅,宋氏不方便见客,已经让乳母将薛令蓁抱出,薛林会意让张德寿上前观望,一见之下,那张德寿便是大惊。
刚出生的女婴健康可爱,相貌不凡,非寻常婴儿能比的,就算是宫中的几位皇子皇孙也比不得,这倒不算什么,只这女婴捧有一美玉,好生难得的宝物,所泛淡淡霞光照着女婴面庞更觉。张德寿自己这注定无子无女的人也忍不住生出慈爱之心来。
薛令蓁将这太监打扮的男子的模样看在眼中,心中自然也明了,只怕是自己出生的异象引来了这个时代皇帝的关注。她这躯壳皆乃在母体受异能润养而成,将身体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自然非是普通婴儿难以比拟的,只是听自己那母亲道自己舅舅家是遭了大难,薛令蓁一时也不知这圣上对自己母女三人是怎么个态度,不禁露出一丝乖巧笑意。
张德寿笑说:“这三姑娘果真与我有缘,这才第一面,就笑了起来。没准儿,我也是要走好运了呢。”
薛林欣喜这张德寿喜欢女儿,自然也会在圣上面前美言,忙让乳母张氏、钱氏准备一番,跟着其入宫面圣。
薛令芳隔窗看着张德寿的身影,心中有些忐忑,进了宋氏房中,道:“阿娘,若是那些陷害舅舅的人在宫中,也想对妹妹不利怎么办?”
宋氏却摇摇头:“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愁了多年,正愁没有人能帮他证明他乃是天定君王,蓁姐儿这个祥瑞来的正是时候,又没有威胁的是个女儿家,不管宋家怎样,他都要高高地捧着蓁姐儿,还要好好护着她,你认为那些人还能有机会下手吗?”
当今的圣上虽上位不正,但比起太子来说,还是强的太多。薛令芳闻言,笑道:“是我想浅陋了。”
琉璃见母女二人说完悄悄话,宋氏面色尚佳,这才入内,回道:“太太,大姑娘来了。”
宋氏和薛令芳的脸色几乎是霎那间就阴沉下去。
宋氏冷笑道:“好个白眼狼,她这是还以为我是个瞎子不成?”
这陈国公大姑娘是庶长女,名唤薛令萱。宋氏入府多年无子,就免了妾侍的避子汤,一个通房好运怀了身孕,生下了她,虽是庶长女,却因她生母又早逝,几乎就是在宋氏跟前长大,算是半个嫡女,长成后,宋氏待她好,找了一个清贵人家的嫡子嫁了去,她小半的嫁妆还是宋氏贴补的。可这样当作亲生孩子养大的女儿,却在母亲遭难时,不仅不上门看望,还立下断绝书,要大义灭亲,冷言冷语说了出来直戳着宋氏的心窝疼。倒是她的夫婿家,因和宋家有故,还在朝廷上为宋家求了情,遭了一些牵连,被贬了一级官,反而让薛令萱愈发恨了宋氏连累她,上吊自杀,百般吵闹不要夫婿家再插手宋家事情。
如今听闻宋氏生下祥瑞,薛家八、九是要出个贵人,她便又送了厚礼,厚着脸皮上门求见宋氏。
薛令芳道:“她来作甚?昔日要求着阿娘将她嫁入高门,便撒娇卖乖,处处贴心,口口声声亲舅舅亲阿娘的叫着,刚嫁人不过两年,舅舅一出了事,她便如避蛇蝎!快别放了她进来恶心我跟阿娘!”
琉璃下去传话给门房,只教那薛令萱气得羞愤至极,“生了祥瑞,便将我这个庶出的女儿丢在身后,先前还说拿我当亲生女儿来看待,可见是哄我的谎话!只想着处处连累我,有了好处,却不知顾着我。我看就算有了祥瑞,养不养得大还是两说。再者,父亲素来厌恶她,她也别想翻身!”
门房下人笑道:“大姑娘这话可就说差了。刚才宫中才派了人来,只怕是要封赏三姑娘喽。国公爷如今正将姑娘捧作掌中宝,您可是比不得的,若是被他听了您这话,只怕是要将您打出去的。”
薛令萱听了,大为恼火,不禁出口责骂那下人。她丈夫陈咏是个敦厚善良之人,对她先前行为多有不喜,却被她以性命相逼,只得不插手宋家之事,因此于宋家颇有愧疚之心,宋氏也对陈家求情而遭牵连十分歉疚,多次派人送礼补偿。
此次薛令萱提着要回娘家看看,陈咏还以为是妻子改过自新,要去给岳母赔罪,这才下了马车,刚刚走近,便听她这般不敬,呵斥道:“这事本就是你忘恩负义、不孝不敬在先,何苦再嘴上不积德?你也为善姐儿多行些好事,积些德!”
说罢,陈咏对她实在是厌烦至极,却又怕她一人出了什么事故,只孤身先行回了陈家,留下马车送薛令萱回府。
薛令萱却只觉满腔委屈:“我这般还不是为了你和陈家着想?”想起如今宋氏母女的风光和自己遭受夫家冷待的情景,到底念及薛家日后的富贵,心中愈发后悔,不该那时便与宋氏撕破了脸面。
第6章 险事
宋氏到底还是牵挂女儿,给薛令蓁此行入宫,不仅准备了两个乳母随同,也备了一个从宫中出来的嬷嬷随同。这个嬷嬷姓谢,有近六十岁,原是服侍太妃的,后太妃去世,她出宫后便被宋家聘去,做了宋氏的教养嬷嬷,如今年岁大了,只陪在宋氏身边,将其看作自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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